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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疫情已經開始回落,談起明年的情況,積極樂觀的劉廠長精神更加振奮,為眾人設想了大片藍圖。
「道路不那麼曲折,前途卻無限光明。」
他是位好廠長,很多細節處的問題,比老闆們先一步想到,韓嶠邊認真聽取,邊在筆記本上一一記下。
莊畢在一旁用錄音筆錄音。
翻頁之間,劉廠長和莊助理隱約看到本子的第一頁和最後一頁都夾著黃色的紙,字跡卻與韓總本人的不同,兩張都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莊畢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劉廠長更多的是疑惑。
韓總沒有對象,家人也早早離世,到底是誰給夾的紙片,劉廠長一時很好奇。但敬業的他沒有多問,只是一個勁地匯報工作。
這兩張黃紙片的玄機,要等很久之後的年會飯桌上,他才和莊助打聽到;等那時,韓總和紙片的主人早已迎來了「七年之癢」,是各種play最猛烈的一年。
劉廠長匯報完,小心翼翼地問:「韓總,您還滿意嗎?」
「保持這個勢頭,如果再有人找麻煩,告訴劉嶺和我。」
劉廠長看著他面色說:「我一定及時匯報,之前來抽查的人……」
「你不用緊張,伏羲不會有問題,一切照舊。」
大老闆和二老板都這麼說,劉廠長總算鬆了一口氣。
泰興之行時間不長,韓嶠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回了南京。
像是昨日重現,劉嶺又給韓嶠放了假,責令他哪裡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到公司和研究所,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下半年還有重要任務。
韓嶠沒有去旅行,坐在家裡,打開電視,一個人把和謝銳言一起看過的電影又都二刷了一遍。
電影大半由他和謝銳言共同挑選,符合二人的口味,都是好片子,即使不是頭一次看,也能全情投入。
只是在看電影時有多沉醉,看完後就有多空虛,胃部那陣不適感蔓延上升,太陽穴一陣陣地跳,催促韓嶠做些什麼。
韓嶠打開和孫仰秋的聊天記錄,把謝銳言那串帳號id全部複製下來,又用平板打開了各種app。
當時搜索過的記錄多半還在,結合著聊天記錄,韓嶠查看了謝銳言每一個帳號上的每一條動態,就連那個「今天被H總騷到了嗎」的微博,韓嶠沒有錯過。
比起那些正正經經的主帳號、花式吹彩虹屁的小號,韓嶠被這個微博吸引了全部的視線。
如今帳號已經改名,叫「今天刷H總的微博了嗎」。
首先是個人主頁最上方,分明是他之前在長微博底下畫的簡筆畫。
謝銳言不光看到了,還把它單獨截圖做了頭像。
哦,謝銳言還往那個小人的臉上加了兩團淺粉色的腮紅,看著不像美顏app的濾鏡貼紙,像是他自己塗的。
可愛。
韓嶠攥緊了平板電腦,差點把屏幕捏壞。
帳號之前的動態都是些暗戀心路歷程,以及二人在一起時的生活細節記錄,偶爾有韓嶠分享給謝銳言的菜譜。
如今的「騷了嗎」已經有小几千的粉絲,似乎轉型成了文藝博主,各種名人名言,還有手抄詩歌,其中有一首讓韓嶠印象深刻。
帕斯捷爾納克的《夢魘》。
謝銳言仿的是印刷體的筆跡,粉絲帶顯微鏡看圖,發現是手寫字跡,紛紛感嘆博主控筆能力超強。
那首詩歌情感熾熱又絕望,於韓嶠卻有著十分動人的寓意。
「我必如雪崩再來」。
詩人這樣想,詩中的主角這樣想。
韓嶠隱約覺得,謝銳言也這樣想。
韓嶠記不起自己上回失眠是什麼時候,但他又開始失眠了。
比起藥物和針灸、以及規律的作息,謝銳言的懷抱是必不可少的條件。沒有了謝銳言這顆酒石酸唑吡坦,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睡不好的夜晚,韓嶠回憶著心理醫生建議的療法,去回想讓人愉悅的時刻。
記憶轉了一大圈,卻總是落回某個平平無奇的夜晚,謝銳言被氣到發紅的耳垂和臉,親在他嘴唇上的觸感。
那是謝銳言第一次明確地表示出對身邊人的喜愛。後來,謝銳言就越來越主動,讓人難以抵擋,無法招架。
韓嶠認為自己這人看似積極主動,實則在感情上平平無奇,是頗為被動的類型。可謝銳言不一樣,看著彆扭,其實是標標準準的肉食系,又時常有反差萌。
就像謝銳言的名字,碰他一下會覺得扎手,可熟悉之後,他會把軟軟的肚皮露出來給韓嶠一個人碰,被摸的時候還會發出滿足的「嗚噫」聲。
想著想著,韓嶠趕緊身體有些不對勁。輕嘆一口氣,把身體蜷進被窩裡,閉上了雙眼。
韓嶠是個格外清心寡欲的人,沒能想過自己也有這樣一天。
謝銳言在他床上的時候,他不覺得有什麼,人走了,反倒為韓嶠打開一個神奇的開關。
人類的本質竟然是失去了才知道能沖。
前所未有的衝動混合著懊悔,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各種未知的東西飛了出來,觸感如同脈搏,滾·燙而強烈。
薄被發出了切切搓搓的顧涌聲,夾雜著些許曖·昧氣息,合著悠長的低嘆。
「銳言。謝銳言,小謝……」
群星璀璨,高掛在夜空中,月亮暗淡無光,怯弱地躲在烏雲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