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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他問這句話本就是無心,想博得謝銳言一笑,畢竟像這樣的情況不多見

    回來的路上被五樓的小朋友潑了一頭水,還砸了只小金魚下來。

    小朋友的奶奶之前在電梯裡送過番茄,韓嶠只提醒她和孩子不要從窗戶里拋物灑水,也不要亂扔東西。

    那個阿姨說,孩子說要給最喜歡的小金魚換水,沒拿穩反倒潑了水,好在魚缸沒有一起砸下來。

    韓嶠從地上拾起了金魚,手掌托住它細看,但魚是活不成了的,最後被他埋在小區的櫻花樹下,埋得不夠深,也許會做流浪貓的一頓加餐。

    事情這樣解決了,韓嶠又從阿姨那裡拿了兩個番茄回家。

    韓嶠省去了金魚的片段,只說了番茄和缸里的水。

    他全程微笑著,任頭髮上的濕意流淌到肩頭,打濕西服。

    謝銳言一言不發,沒有表情,也沒有笑。

    韓嶠從上衣兜里掏出番茄的時候,謝銳言緊緊地閉了閉眼。

    「銳言?」

    「你過來。」

    謝銳言把韓嶠的番茄扔到沙發上,推著韓嶠的後背,把他押到浴室洗了頭,又強行扒了人,給他沖了個淋浴,全身上下好好盤了一遍,就連腿上做過修復手術的傷疤也沒有錯過。

    全程沉默著,也沒顧上花灑的水打濕了衣服和頭髮。

    韓嶠說:「銳言,我沒事。」

    但只聽到謝銳言粗重而不規律的呼吸聲。

    一切宛如暴風雨前的平靜。

    「冷靜點了嗎?」

    「我很冷靜。」謝銳言也被淋到濕透,打了個噴嚏,去換了身新衣服。

    韓嶠坐在沙發上,頭髮已經被謝銳言吹乾了。

    在等謝銳言出來的時候,韓嶠去冰箱裡拿了兩杯酸奶,放在茶几上,用手掌捂著杯壁,等它們變溫,喝下去會讓胃更舒服一些,儘管他和謝銳言都沒有胃病。

    謝銳言坐到沙發另一頭。

    和剛剛狂放的洗澡方法全然相反,只有手指小心地湊過去,碰碰韓嶠的手背:「是不是我爸做的?對不起,韓嶠,我……」

    「謝銳言,你太敏·感了,這是孩子潑的。」

    「那泰興的樂器廠呢?是不是他?」

    伏羲電子樂器公司的背後,是有數十年老牌樂器廠的積累,劉嶺和他父母的努力,有合理的規章制度和良好的企業文化氛圍,還有一群奮發向上的青壯年人群。

    理應是不會被擊垮的,前提是沒有人惡意中傷,暗中操作。

    「你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告訴你,然後你怎麼做?」

    「我想要去面對,想像你說的那樣,站在陽光下。」

    「你已經站在陽光下了。」

    「被動的走出去和主動的走出去,是不一樣的。」

    韓嶠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抽開了手:「你要走嗎?用自己的自由換我們的平安,像從前一樣?」

    「不是的,我沒有這麼想,我想,有沒有溝通的餘地?我去……和他談談。」

    「如果他能溝通,你現在就不會在我這裡。」韓嶠揚起了眉毛,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我再問你一遍,你要因為這件事走嗎?回到你父親身邊,哪怕再受他控制?」

    「我沒說要回去,但是我可以……」

    「沒有可以!」韓嶠緩了語氣,又強調一遍,「沒有但是,沒有可以。謝銳言,無論你想去找他做什麼,我都不允許。」

    「阿嶠,你到底怎麼了?」

    「這句話我問你才對。」

    「我沒說我要回去,你為什麼直接下了定論?我憋著很多也很雜的話,想和你冷靜地談一談……可你為什麼,這麼不相信我?你是覺得我自己做不到,是不是?」

    「我只是——」韓嶠卡了殼,半晌說,「是,我不夠相信你,抱歉。」

    謝銳言眸光閃爍漸暗,如同風中跳動的燭光,在熄滅的邊緣。

    他閉了閉眼,雙手交握,用力地掐入虎口,讓疼痛提醒自我,不要說任性的話,不要意氣用事。

    他的目光掠過韓嶠的手腕,又停駐於自己手腕上的紋身,默念著,要做配得上韓嶠的人。

    「是你說的,在一段關係里,我可以選擇抽身,也可以選擇回頭。你說過,會相信我的。」

    韓嶠不覺笑了起來,聲音顫抖:「我是說過,但你這是曲解。你為什麼要回到他身邊?你憑什麼因為他離開我?是因為你們有血緣,我們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說要走……他過去限制我的行動,是你告訴我我可以擁有自由,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裡去哪裡。韓嶠,我是自由的人,不是誰養的寵物狗!」

    「我和他沒有區別,我把你當成狗養,謝銳言!這就是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嗎,啊?」

    「你不要全名全姓吼我!我沒有說要離開你,你聽不到嗎!」

    「銳言。」韓嶠捂住了眼睛,「我不是有意吼你,我有些失控了,請你原諒我。」

    「韓嶠,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生氣,但我真的,怕別人凶我。我會害怕,很害怕。」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對你溫柔?」

    「你怎麼會有這麼渣的想法?別想扯開話題,阿嶠。我父親的事……」

    謝銳言才重新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

    韓嶠生硬地對他說:「謝銳言,不要提你父親。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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