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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謝帷舟也是後悔了,她在賀桐懷裡哭過一次,說,後悔也晚了,弟弟不肯再認她了。
包廂里的謝帷舟,則愈發寡言少語,和當時決裂的模樣相差無幾。
謝銳言卻不會再輕易被她勸退。絕不能以貌取人,也絕不能被那張撲克臉欺騙。
「帷舟……謝帷舟……姐姐,我不能直接叫你名字,這裡不是談判桌,我想叫你姐姐。你分明自己也放不下,卻總是唬我。」
「我哪裡唬你?」
「平時開會,你都有頻繁看表的習慣,到店裡之後,卻只在發現我時看了一次,像是在確認能和我坐多久。」
「你離桌前會整理好物品,一起裝包裡帶走。剛才你說要走,拿起包,包的按扣沒有按上,手機還在你手裡,可見你不是真的想走。」
「你說做不了姐姐,究竟是說我不配當弟弟,還是你不配做姐姐?如果是我不配,為什麼你還戴著我送你的那串項鍊?」
謝帷舟猛地站起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戴項鍊是因為我喜歡不行嗎?我的手錶停走了,包扣也壞了,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的,那些不代表著——」
「姐!姐……」謝銳言拉住她的手指,捏著指尖,眼睛也跟著紅了,「你是在等我和你說對不起,還是在等你自己和我說對不起?是我約的你,可是你不想對我說什麼嗎?」
「怕了你了。」謝帷舟緩緩坐下,從提包里掏出謝銳言繡給她的手帕,擦擦眼睛,手帕一角繡了紗幔、山水以及一葉小舟,有幾分寫意風格。
「銳言,我沒想到父親會利用奶奶的事騙你回來,我以為他只是不想讓你傷心,就接受了他的要求。」
「你用奶奶微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奶奶在天之靈會怎麼想。」
「我想過。」
一年半以來,謝帷舟一直覺得奶奶看著她,和她搖頭,說她做得不對。多少次做噩夢夢到被奶奶帶走,謝帷舟還是一意孤行地做了下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騙一天是欺騙,是善意的謊言,時間就這樣地延續了下去,直到紙包不住火,燒滅那層紙,洞悉真相的那一天。
後來,謝銳言被丟棄,而她則成了父親重點「寵愛」的對象。
父親曾經只傾注於三子的「愛」更重於體罰。
那時謝帷舟才發現,日日夜夜的窒息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喜歡的一切都要被摧毀,被他人重建,交到手中,告訴她:「你只可以按我說的來做,我是為了你好。」
如果她再年輕十歲,恐怕就上了父親的套。她卻與韓嶠同歲,先所有弟弟妹妹一步摸爬滾打,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稚嫩,有些事,再自我洗腦,也做不到欺騙自己。
謝銳言脫離父親的掌控才是最好的,雪地之中的事再發生一次,謝銳言恐怕真的連命都要沒了。
謝帷舟所意識到的一切,都沒有和謝銳言提起,她不想讓弟弟覺得自己太遲鈍也太傻,也不希望自顧不暇的謝銳言來說什麼保護她。
謝帷舟和謝銳言終於攤開來好好談了一談。
謝銳言才知道他走之後,光年迎來一波換血,換上位的卻都是與謝乾坤有私交的經紀人和藝人。
至於賀桐,雖說是謝乾坤捨不得放手的金牌經紀人,卻剛剛從光年辭職交了違約金,目前只在琴鶴工作,成了光棍司令。
就連草包助理孟尋也沒少被謝乾坤穿小鞋。
但凡與謝銳言交好過的人,謝乾坤都想盡辦法沒讓他們好過。
琴鶴的未來岌岌可危,謝乾坤要把它賣了。
「乾坤不知道你是Egon,也不知道你是狼藉,我也沒告訴他,把琴鶴拿回來的希望不大,你自己也小心些。」
謝銳言錯愕不已:「為什麼你會知道狼藉?」
他只想過,也許謝帷舟會聽到《媽媽》這首歌,卻不曾想,姐姐能揭掉他的馬甲,她的話音甚至比韓嶠要更篤定一些。
謝帷舟到這時才笑了起來,美目流盼:「不是你自己上傳的嗎?因為AL上那首播放量最少的《媽媽》,歌詞藏頭露尾,我能看不到嗎。」
她雖不像謝銳言那樣把很多樂器演奏得像模像樣,唱起歌卻也十分動人,帶幾分沙啞,像初秋的風吹開紗幔:「在帷幕中唱起的童謠,船槳撐起一條小舟。」
謝銳言第一次聽到謝帷舟唱他寫的歌。
《媽媽》是很私人的一首歌,沒有用來給韓嶠做應援歌,只是與韓嶠談話過的夜裡,靈感迸發,貼著對方的懷抱,用手機匆匆寫成,迫不及待拿和聲音樂軟體製作好發了,還不是最終版。
很朦朧的曲調,歌詞更朦朧,太晚了,謝銳言沒有找賀桐,自己臨時填的。
他希望謝帷舟能看到,卻沒想到,她真的看到,聽到了。
「你寫了多少歌,我就翻唱了多少。a站有個帳號,專門唱狼藉唱過的歌曲,叫『小舟不逝』,兩千粉,粉絲都很活躍,你可以去聽聽看。」
「我知道她,和你的聲音很像,我一直不敢想……」
「是我啊。我自己的弟弟,在想什麼,我總能知道。我們這些人里,想不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用樂器玩出這麼多花樣。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但我自認為很了解你,卻深深地傷害了你,最後還讓乾坤害了你,父親把你趕出家門,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