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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謝銳言全身皆軟,唯一處僵,側著頭啪嘰一下倒在沙發上,鼻子磕到了遙控器最堅硬的電池蓋。

    「嗷!嗚嗚嗚……」

    韓嶠輕而易舉地放過了這個騙子,去廚房的冰箱裡找冰塊——謝銳言的鼻血滑落到嘴角,就像走火入魔,受了內傷。

    「韓嶠,我為你流過血了,我們短暫地扯平了,你要和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害你的鼻子被遙控器揍了。」

    「噗。」謝銳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半天才說,「嗯,我也對不起你,害你白白擔心了那麼久的網友,和你掐架又幫你掐架的也是我,感官不好,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說,結果瞞到現在,先被你揭穿了。」

    他有很多話想告訴韓嶠,家裡的事,怎麼樣知道的韓嶠,憋著委屈和韓嶠吵架。

    他想告訴韓嶠,所有關於自己也關於他的故事。有些故事是精彩的,大部分平平無奇,只是生活日常的碎片,從腦中飛速地閃現,每一片都因為有韓嶠而變得熠熠生輝。

    但這些現在都變得不那麼重要,謝銳言只想著如何才能讓韓嶠幸福快樂,有些事下次再說也行,因為在韓嶠這裡,謝銳言活在了「當下」,擁有了可貴的「自我」。

    「下次可不要那麼讓人擔心了,不光是我,或者是其他人。」韓嶠看了牆上的掛鍾,垂下眼笑問,「今晚吃羊腰子補補怎麼樣,寶貝?」

    「越補越上火,我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再加上這人總是肆無忌憚地撩人而不自知,謝銳言拒絕,「都說了是聲控感應,我懷疑你每次叫我寶貝都不懷好意,韓總,一段時間沒叫,又死灰復燃了。」

    「叫寶貝是個壞習慣,我改改,你選一個。小謝?小謝總?謝總?還是言總?不如直接叫你老闆或者領導,我也不在意。我年輕的老闆,您想僱傭我嗎?我很便宜,一天三個笑容加一個擁抱。」

    比帝王音更撩人的低音炮輪番轟炸,疑似夾帶奇怪的下克上play和py交易。

    「……別撩了,腰軟了,我徹底彎了,可惡,我這輩子只想娶你一個人。」

    嗚噫,鼻子好疼,可心裡痒痒。

    「言總,你真是因為我彎的嗎?」

    「真的不能再真了,除了你還能有誰。」謝銳言翻身,抱住韓嶠,和人蹭蹭,「麻煩你自己感受,芳心縱火犯。」

    韓嶠感受了一下,謝銳言的心跳快得像打·樁,說每分鐘頻率低於一百跳他都不信。

    這確實不是常人應該擁有的心跳速度,現在室內靜謐安逸,也不存在發生吊橋效應的任何要素。

    怎麼就彎了呢。

    他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韓嶠心想,怎麼就一起彎了呢。

    他們之間還是在發生各種各樣的對話,看似尋常的日常,因為有對方的聲音、溫度、氣味,而變得很特殊起來,獨一無二。

    韓嶠抬手,手指摸上了謝銳言的額頭。

    他看到他的臉和身體。

    他聞到他的香味。

    他感受到他的體溫。

    所有的一切,都是謝銳言這個人,和別人不一樣。

    這世界上最怕的兩個字,就是「特別」。

    「特別」也意味著,在失去的時候,會有多撕心裂肺,傷口永遠無法徹底痊癒,將會一直在那裡隱隱作痛,稍加撕扯,又蹦出鮮血。

    從前韓嶠別的不怕,唯獨只害怕這個詞。現在他認為,他應當是不怕了的。

    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少年,謝銳言也不再是溫室里的花骨朵。

    他們都有看得見也摸得著的未來,在同一片藍天下相依相偎。

    韓嶠從被他日夜親吻過的額頭下滑,順著謝銳言的眉骨、睫毛、落在眼周與鼻樑間的疤痕上。

    「疼不疼?」

    簡短的提問,沒有指向任何時間點,懂的人卻自然能懂。

    「說不疼是假的,但是都過去了。」謝銳言閉上眼睛,把頭往韓嶠的手心裡塞,「現在你在我身邊,我身體沒有一處疼,只是熱得像發燒。」

    「言總真熱情。」

    「只因為是你。」謝銳言伸出雙手,捧住韓嶠的臉,緩緩地揉,「睡一休一的約定作廢好不好?我每晚都想到你房間裡。」

    「好啊,需不需要我去買個大點的床。」

    「床還不夠大嗎?」

    「取決於睡相帶來的使用面積。」

    「我睡覺不亂動。」

    「我也不亂動。」

    「你偶爾會搶我被子,早上醒過來,你裹成一條毛毛蟲,而我在你旁邊,蓋著一張空氣。不能仗著我不容易感冒就這麼對我。」謝銳言眉毛一挑,翻身下了沙發,順手把韓嶠拉了起來,「走,陪我去搬被子和兔抱枕,這回我一定不震醒你。」

    「震醒了也沒事,我還能聽聽3D環繞版的AS/MR。」

    謝銳言捂住耳朵,但留了條縫:「不聽不聽韓總念經!」

    「別太可愛了,謝銳言,我心臟會爆·炸的。」

    「就可愛,你炸吧,我幫你修好。」謝銳言咬了咬嘴唇,「我是你男人,我要守護你的頸椎、你的腰間盤和你的睡眠,你給了我登堂入室的機會,我絕不浪費。」

    謝銳言抱起棉被,韓嶠抱起他們的長兔兔,二人來到主臥室,把床重新鋪好。

    把被褥上的褶皺撣平,韓嶠說:「那這樣不叫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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