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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韓嶠就站在書房門口,靠著門框看謝銳言忙來忙去。
能重新記起酒後的細節往往要靠語言、動作的二合一,還原當時的場面。他回憶起來的不多也不少,正好是圍繞著酒窩展開的討論、約定、行為舉止。
記憶里有笑容也有擁抱,身體溫熱的觸感殘留著,就跟摔倒在一起的時候一樣,頑固的偏頭痛、突突的神經鎮定下來,大腦里那隻疼痛得跳動的兔子也停住了修長的大腳板,直起身來立起雙耳放風。
韓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謝銳言的身上。
謝銳言的擁抱和體溫對韓嶠而言有止痛片的功效。沒得到過的時候不少說,但一旦感受了,回憶了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至少要兩發才能滿足。
韓嶠思考了幾日,在頭痛徹底來襲,止痛片基本失效後發出了提議:「小謝,你不是想發揮同居人的光和熱嗎?」
謝銳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想到什麼主意了嗎。」
韓嶠微微地揚起下巴:「當我的抱枕。」
他說完後,空氣突然安靜,書房裡靜謐得連落一根最短的琴弦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謝銳言嘆氣氣:「出賣色/相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我只是怕冷,有點睡不好覺罷了。」韓嶠抱起手臂說,「沒關係,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這不是命令,也不是玩笑,是個無關緊要的提案。」
「原來不是玩笑。」謝銳言低聲地跟自己確認,片刻後說,「當抱枕太為難我了,但我可以給你拉小提琴、二胡,彈卡林巴,或者拉水琴。」
韓嶠的眼神犀利了起來:「水琴?在那種驚悚片音效中,還有人能睡著嗎?」
「咳,就是隨便一說,表明我的決心。」謝銳言咬了咬牙,「沒有想嘲諷你的意思,那個音效我也很害怕。」
「害怕可以過來一起睡覺。」
謝銳言扭過了臉:「不可以,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和你說話了。」
「這麼嚴重的威脅,那我不說了。」韓嶠豎起食指,比了個噤聲,不再說話,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對著謝銳言直放電,勝似千言萬語。
謝銳言:「……?」
當事人全無自覺:「怎麼了?」
「你還是說話吧,你沉默的時候,我害怕。」謝銳言把雞毛撣子捏到變了形,掌心的汗打濕了上面的毛毛,「今晚揉揉耳朵等著,我會拿琴過來的。」
晚上十點,謝銳言拿著小提琴,打著瞌睡,如期而至。
「你困了的話可以去睡,我們明天再嘗試。」
「就今天,就現在。我沒吃餅乾也沒喝牛奶,我不困。」謝銳言仔細觀察韓嶠的表情,「你還真的一點睡意也沒有。」
「嗯。」
「先躺下?」
「好啊。這把琴音色很離譜,真的沒有人能拉好它。」韓嶠把手機放到床頭,躺平了,手也乖巧地放到被子裡,「不過我對你有信心。這位學員,請開始你的表演。」
「謝謝導師,我會努力的。」謝銳言接了一句梗,從床邊退開幾步,把小提琴架在肩頭,擺好帥氣而優雅的姿勢。
it’sshowtime!
在謝銳言的手裡,三五百的也好,一二百萬的也罷,最終都擁有著小提琴的姓名,傳遞出最優美的韻律,琴弦摩擦震動,鳴響就像天鵝振翼、瀑布流泉,讓人心生感慨,音樂,原來也可以是這樣表達的。
為這琴聲,為這人靈活的雙手和不懈的努力,韓嶠的嘴唇一點點地勾了起來,抬眼望著謝銳言,此時此刻專屬於此,臥室里的小提琴家。
回國之後,謝銳言還是第一次重新感受到被這樣的目光凝視,如同細雨的洗禮。他的情感昂揚起來,炫技也變得帶幾分怡然自得,什麼節奏感強難度高拉什麼,最後竟然用小提琴拉了一首變調《賽馬》。
韓嶠的太陽穴不知不覺開始跳了。白天研發令人振奮的演奏樂器,晚上體驗振奮人心的樂器演奏,原本的疲勞值是百分之三十,現在飆到了百分之六十
謝銳言拉琴時忘乎所以,一開始離韓嶠較遠,逐漸閉起眼睛,兀自陶醉,走得越走越近,最後一屁股坐在床頭,在韓嶠耳邊360度全方位立體聲環繞。
戰馬奔騰,抑揚頓挫,誰聽誰精神,理應是鼓舞士氣的助戰神曲。
想喊「你別過來啊」的人變成了韓嶠。
結束了一曲《賽馬》,韓總不覺在被窩裡拳打枕頭,腳踢棉被,感覺自己是和西洋馬來了場賽跑,輸了之後又和本土馬打了一架。
「你鬢角有汗。」謝銳言抽了紙巾遞給韓嶠,「我選錯曲子了,抱歉。」
謝銳言連拉了五首整曲,也有些累了,低低地喘息。
「沒關係。」韓嶠拭去耳畔的熱汗,睡意全無,「唱個催眠曲行嗎?」
「唱歌?不是說好了,只拉琴,不唱歌。」
「哄睡呢?我這兒有本德文的格林童話。」
謝銳言嘴角下垂:「越來越過分了,不可以。」
「我這個飼主當得沒有一絲尊嚴。」
「你投餵我就是想讓我做這個那個。我不知道你還喜歡聽童話故事。」謝銳言折中了一下,問,「耳語助眠要麼?」
「什麼好東西?as/mr?」
謝銳言點點頭:「嗯。」
「那個醫生不讓我聽,說睡前長時間戴耳機影響我們做這行的聽力。」外放效果不大,現場版的,韓嶠還從來沒有感受過,「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