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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謝銳言:「會一點武術,學的散打,得過國家級的金獎。」

    韓嶠不自覺地動了動身體:「會一點?」

    「別亂動,精油太滑了,我擔心你掉下去。」

    韓嶠拍拍謝銳言的手背:「沒事。你還沒回答我。」

    謝銳言:「少年組的,和小提琴一樣,不算特別。」

    「後來不練了?」

    「想知道嗎。」謝銳言有些猶豫,「不是隨口一問?」

    「嗯,挺想知道的。我記得你還學過小提琴,後來都沒有繼續,直到出國才續上。」韓嶠見過這樣的情況,怕耽誤學業,或者是失去熱情和恆心,堅持不下去,「我感覺你不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的類型,散打是不是遇到了瓶頸?」

    「我沒有幸運到可以遇到瓶頸,有所突破。」謝銳言自嘲地笑了,「無非是家裡不讓繼續。」

    「出什麼事了嗎?家裡資金緊張?」

    「資金倒是從來沒有緊張的時候,父親是他那輩最會做生意的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學武術只是因為別人的孩子都在學,砸幾十萬請個好點的老師,所以他也讓我嘗個鮮。」

    謝銳言說到這裡,停住了,韓嶠不得不催促他:「後來呢?」

    「後來……我私下找保鏢練習,也許是他們太讓著我,我一個人打趴了五個。謝乘章說,在其位,謀其職。如果保鏢也沒我能打,我會恃寵而驕,不能受到專業的保護。後來他把獎盃處理了。」

    謝銳言回憶起當時的畫面,銅鍍金獎盃變成了廢鐵皮,和工業廢料摻雜在一起,難以分辨曾經的模樣。

    「他收起來了?」

    謝銳言晃了晃輕微眩暈的頭:「獎盃被扔進了建築工地的粉碎機里。他告訴我,不用可惜他給我花的錢,就當沒有學過。」

    謝銳言並沒有如父親所願地遺忘。直到現在,他還依舊記得,他拿過6個獎盃,其中有3個是團體賽獎項,因為大家的信任,被保存在他這裡,後來部員們問起,他只好說丟了。

    他當時還得了個外號叫「謝丟丟」,連這麼光榮的東西都能弄丟。

    他被原本的隊友們排斥和孤立,逐漸變成了孤身一人。那也是他後來選擇獨來獨往的契機。

    韓嶠翻了身,撐起身體,顧不上肩膀的酸痛,握住謝銳言的手腕,完全沒有辦法仔細斟酌措辭。

    「謝銳言啊謝銳言,你真的不是被撿來的嗎?」

    「我是他親生的,親子鑑定可以證明。」謝銳言不安地掙了掙手腕,沒有掙脫。

    韓嶠鬆開他,從椅子上坐起來,手掌貼上謝銳言有幾分涼意的額頭,甚至想把這人抱進懷裡揉揉毛,從臉到腳好好地搓一遍,給他搓熱了。

    「我很抱歉。但這聽起來根本不像是要保護你。」

    第23章 又握手

    「類似的事太多了,多到讓我以為,我真的是個什麼都做不好的人,沒能讓除了奶奶之外的任何人滿意,是對家庭、對長輩不負責任的人。」

    韓嶠的手指彈了謝銳言一腦門:「別這麼說,是你爸沒做好才對。能幹出這麼過分的事,換普通小孩兒早就崩潰了,你是很堅強的,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

    謝銳言笑起來,說:「傻了那麼多年,我才明白,其實我是可以改變的。但人總喜歡活在舒適區里,所以想要做什麼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最後我還是和以前沒有區別。」

    「小謝,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馬上是多久?」

    「燒一壺水的時間。」

    韓嶠起身走到廚房,灌了個熱水袋回來,塞進謝銳言的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身邊。

    「現在舒服嗎。」

    「舒服。」

    「好,那麼,韓某人的講堂開課了。」

    謝銳言點點頭:「您請說。」

    韓嶠微微地笑著看謝銳言,說:「舒適區這個概念本身就是人杜撰出來的,是個偽命題。

    當你意識到『舒適區』這三個字,你所處的狀態本身就不夠舒適了,否則你不會想要改變。

    改變很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質變。人都有變回過去的自己的慣性,慢慢來,不用逼自己太緊。

    從你的家庭條件和人生軌跡來看,你有這樣的意識,已經難能可貴,你很棒,真的。無論別人說什麼,在我看來,你,謝銳言,現在在我家裡,就是個日常生活之中小小的奇蹟。」

    謝銳言垂著眼,像在盯著牢牢抱在懷裡的熱源發呆,韓嶠卻知道他聽進去了。

    「我沒有太多能為你做的,不過這個家你想住多久都行。熟悉我的人都說我工作至上,我也確實不會帶個對象回家,不會說哪天讓你做個燈泡或者搬走,你可以放心。」

    韓嶠邊說,又把手放在謝銳言的額頭,比剛才不正常的冰涼好些,稍微溫熱了一點。

    剛撿到謝銳言的時候,他就貼過謝銳言的腦門,看看這人有沒有發燒,後來發現謝銳言的基礎體溫確實比常人高那麼0.5,摸起來熱熱的,很舒服。

    不光是測量體溫,現在手掌也更靠近處理認知、情緒、疼痛的腦前額葉。據說被撫摸額頭,有利於產生分泌多巴胺,使人產生幸福的感覺。

    當然,前提是被不討厭的人撫摸;韓嶠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在倒著毛捋。

    謝銳言沉默,但沒有拿開腦門上的手,半天才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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