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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後來主張方便美味的那派就被謝乘章炒了魷魚,包括教了謝銳言很多冷知識的有趣的王管家和做菜時愛唱小曲兒還愛拉謝銳言一起唱的張姨。謝銳言放學回家的時候,他們早就打包好收拾東西走人,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這種東西」也沒有人敢再提,從此家裡的飯桌上再也沒出現過單品成本在三位數以下的菜。

    哪怕早餐的三明治加蛋也要配進口魚子醬,謝銳言最討厭的食物,在謝乘章的眼神下,也只能乖乖地吃完。

    吃的不是飯,是逼格,是金錢,是寂寞,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感覺。

    吃飯都能吃出優越感,想想就覺得是件魔幻、離譜甚至要命的事。

    謝銳言剛上初中,就莫名其妙地得了厭食症,吃完飯後忍一小會兒,然後去衛生間吐掉。

    他怕別人擔心,也怕自己不正常,藏得隱蔽,除了他自己,並沒有人發現。直到謝帷舟問他怎麼瘦了這麼多,謝銳言才溜去精神科,悄悄地開了一段時間的藥,才有所好轉。

    但是韓嶠這個人,就好像天生帶了享受美味的基因,無論吃什麼食物都很香,親手做的飯菜更是一流。

    謝銳言在看韓嶠吃東西的視頻時,往往會被帶起食慾,現在的場面更不在他向來的預計中。

    看韓嶠吃飯的同時,吃韓嶠做的飯,無異於身心的雙重享受。

    謝銳言毫無志氣地想,哪怕他被一塊大排骨噎死在韓嶠家的餐桌上,應該也不遺憾。

    他把寫不出歌的懊惱和焦慮暫時放在一邊,跑去廚房,又加了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

    第16章 玻璃鈴

    和人的相處、磨合、熟悉,直到蛻去彼此的殼,情緒外露,都需要時間的積累。

    韓嶠帶謝銳言回家,並非毫無保留。他慢慢地讓謝銳言顯露原本的性情,想以此分析謝銳言的性格人品,窺探他言行不一的理由,事實上也一次次地把人從硬刺中拉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韓嶠清楚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它能把謝銳言的情緒撫平,跟熨皺衣服的熨斗似的有效。

    恰逢劉嶺來電,二人就樂器配件加工廠變更進行簡單溝通後,韓嶠說:「等等,先別掛斷。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你還記得玻璃餐鈴嗎?」

    電話那頭的劉嶺:「當然記得,你家那個白鈴鐺,我每次看到你搖他都會感覺眼花,覺得你是個一米九二的小公主,太少女心了!鍾恬很喜歡看你繫著圍裙搖鈴鐺的樣子,還讓我向你學習,我都不知道她們女人這是什麼愛好。怎麼了,鈴鐺被鬧事的謝三打碎了?」

    「餐鈴還在,完好無損。謝銳言喜歡聽它的聲音。」

    「啊?」

    「謝銳言也喜歡餐鈴,這就是我說的大秘密。」

    「啥?」

    「我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你的小謝總觀察日記寫了快一個月,就這?」

    劉董掛了電話,留下韓總怡然自樂地微笑。

    韓嶠喜歡美人,更喜歡美的事物,例如孤狼送給他的手帕,例如玻璃餐鈴這樣美麗又易碎的餐桌用具。

    又例如被摧折後也變得脆脆的小謝總。

    啊,可愛。

    之前那段時間忙著給錯標的合約善後,讓謝銳言這個少爺和自己連吃了好幾天的外賣。

    韓嶠從前做完飯後,習慣放貓糧,開罐頭,搖鈴鐺。

    最開始是希望貝多芬能聽見,當然貝多芬表示,它只是聽了個寂寞,鈴鐺就成了韓嶠給自己的交代。

    貝多芬依靠敏銳的嗅覺,聞著罐頭的香味,從屋子裡出來,而餐鈴則是韓嶠給自己聽的,是落戶南京後,對生活的儀式感。

    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

    現在不同了,多了一個謝銳言。

    韓嶠的套路就是要讓這個鈴鐺一響,謝銳言就會因為美食而停止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廢物的無用念頭,乖乖坐到餐桌旁用餐。

    謝銳言也並非第一次看到這個新奇的東西。

    韓嶠手上拿著的透明色雕花鈴,是fon玻璃餐鈴,美國的品牌,這讓他想到了熟悉和懷念的聲音,他在寄宿家庭里常常能聽到。

    「你是說,你以前就知道它?」韓嶠笑容柔和,指尖在餐鈴的紋路上蹭過,「知道的人不多,我很高興能在這一點和你有共同話題。」

    「據我所知,奧地利用餐鈴的家庭不少,我那家就是。」

    「你回來之後,有沒有聯繫借宿家庭?」

    「Uta很照顧我,我很想念她和她的三個孩子,但他們每年都會接收不同的住宿生,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你才回來多久,半年也不至於忘掉一個人。」韓嶠突然覺得按照回國日期和寄宿家庭來說,謝銳言和孤狼有很多相似之處。

    但在德語區留學,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更何況孤狼借宿的地方只要150歐,不像維也納的物價,而且他們的聲音也並不相似。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又怎麼會住福利院,稱自己的家長為「院長」?太滑稽了。

    放下「小謝總約等於孤狼」這個一廂情願的想法,韓嶠繼續觀察著謝銳言的神色,換了種說法:「你心裡記掛著她們,她們一定也牽掛你回國過得好不好。」

    謝銳言有些焦躁地問:「我應該聯繫Uta嗎?會不會打擾她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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