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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謝乾坤早已和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訂婚,謝乘章對二子的男女通吃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從來沒有見過三子和誰走在一起,被謝乾坤一說,當即震怒。

    謝銳言從巴黎回來的當晚,就被謝乘章叫進書房訓話,沒能倒時差,身心俱疲,凌晨三點放才出來,費盡口舌才說清楚,自己對同性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從那時起,謝銳言為數不多的小聰明都用在了向謝乘章展示如何對付韓嶠上。

    謝銳言身在奧地利,心在光年星娛,遠程動用資源,用實際行動讓父親知道,韓嶠是他厭惡的人,他在晚宴上是去找韓嶠的麻煩,不是想和人交好,伏羲這個朝陽企業的存亡也並不值得謝乘章大動干戈。

    直到三個月後,計劃奏效,謝乘章再也不關注伏羲,又專心地做回他的房產生意,謝銳言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一邊繼續學業,一邊寫歌,第二年臨近畢業,謝乘章不允許他繼續讀博,要他回去繼承家業。

    謝銳言焦慮感更強,還在匿名論壇里,半真半假地寫了些心裡話。

    他的帖子個人情緒強烈,引起了很多人的質疑,說他胡編亂造,而其中有個叫「中島敦」的網友給了他安慰。

    「中島敦」好像很擔心「孤狼」想不開,有空就陪著謝銳言聊天,不管是閒扯還是講故事。他擺事實講道理,他的那些名言和雞湯,還有聲音,都很像韓嶠。

    謝銳言特地改變了聲音和「中島敦」說話,他不希望對方聽出來,他在現實中是謝氏那個有名的不學無術二世祖。他也從不奢望韓嶠本人能像「中島敦」這樣,每天早上四五點醒來,和他說早安。

    19年7月末,謝銳言被謝乘章告知奶奶重病,徹底放棄讀博計劃,從維也納研究生畢業回國。

    之後,為了回報「中島敦」的耐心,和他誇讚過的絲綢面料,謝銳言給他寄了條自己繡的手帕,用奶奶教的技術,一針一針耐心地繡狗頭,然後親自趕到偏僻的網點,不讓任何人注意到。

    多日後,謝銳言得知奶奶早已過世,父親有意隱瞞,新仇舊恨一併被激了出來,與謝乘章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衝突。

    「為什麼把主專業換成小提琴?你知不知道我給你選的專業意味著什麼?!」

    「選專業是我的自由,我更喜歡小提琴。」

    「我管你喜歡小提琴還是什麼琴,那些都是玩物喪志,我是你老子,你從小就爛泥扶不上牆,一點也不像謝家人,我的苦心你明不明白?」

    「那我就不當這個謝家人,可以嗎?您的苦心就是連奶奶去世都刻意瞞著我,做一個哄騙我回國的砝碼?奶奶18年就走了,可您卻——」

    啪!

    謝銳言的頭偏向一邊,耳朵嗡嗡作響,鮮血瞬間從鼻腔里涌了出來。

    「老子允許你頂嘴了嗎?」

    謝銳言第一次挨了謝乘章的打,並被關了一個月禁閉。

    在場者最終都保持了沉默。

    謝帷舟深深地嘆息,將雙手攏進衣袖裡,沒有幫弟弟說話。

    謝乾坤滿面譏諷,像是在嘲笑謝銳言這個向來被嬌縱的對象終於也受到了毒打。

    而謝羽說什麼,謝乘章都不願理睬,恐嚇連她一起收拾,嚇得她趕緊抱緊了母親茹寸心。

    前所未有的灰暗情緒和世界觀的徹底破滅,讓謝銳言停下了通訊,和「中島敦」保持兩個月的火花熄滅了。

    而就在謝銳言和韓嶠重遇的那一天,韓嶠拿出了那條手帕。

    謝銳言費了很大的勁忍住自己的情緒;他的小聰明又回來了,只不過從前欺騙他敬畏又恐懼的人,現在則要向憧憬嚮往的人隱瞞。

    無所不知的小謝總,不知道的事其實也有很多。

    他無法了解韓嶠更早時候的過往,不知道韓嶠在考上樂器修造專業和在工廠兼職做小提琴前,又幹過什麼。

    他不知道,韓嶠曾經有過一隻很可愛的緬因貓,在細緻入微的照料下健康長壽地活到20歲高齡,哪怕去世後依舊是韓嶠寵愛的心頭肉和小寶貝。

    他更不知道,韓嶠能既往不咎,冒著被謝氏發現和針對的風險,撿個落魄的死對頭,把不忍心打開的貓屋打掃乾淨給他住。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和韓嶠臨時「同居」了。

    韓嶠吃飯的樣子,按計算器的樣子,拿著拖把的樣子,望著貓咪照片的樣子,張開手掌給摸頭殺的樣子,都被謝銳言默默地印刻在心中。

    謝銳言從前遇到再難受的事,一杯牛奶下去就能睡到早上四五點自然醒,這是謝乘章的命令:「喝完這杯牛奶,我數到十,你給我睡著。」

    母親去世後,落在額頭的晚安吻變成了父親的數數。

    軍事化訓練似的,謝銳言九點半沾枕頭就著,從不晚睡,一天一杯奶,早起晨跑,順順利利地長到了一米八六,然後對上了一米九二的韓總。

    然而,住進客房的首個夜晚,他喝光了韓嶠家的半罐奶粉,跑了五回廁所,也沒有一絲睡意。

    韓嶠在熬夜加班,聲音從和主臥聯通的書房傳來:「謝銳言,鬧肚子了?我這兒有瀉立停,有點忙,你自己過來拿。」

    「沒有,不用。」

    「那早點睡,有事喊我,晚安。」

    「……晚安。」

    謝銳言殺回客房,啪唧撲在榻榻米上,裹緊棉被左右來回翻滾,把自己夯實成一條長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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