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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來而不往非禮也,韓嶠把謝銳言的敵意照單全收,口嗨了回去:「小謝總誤會了,我是智性戀,不喜歡用自己做雪人的傻子。就比方說人形冰棍的模樣,能有什麼美色?」
謝銳言抿起嘴唇,半天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又輕又冷的哼氣。
韓嶠又提議:「你要是沒勇氣用這樣的裝束進寫字樓取暖,不如到我車上說?」
韓嶠指了指不遠處那輛平平無奇的黑色大眾,他和莊畢輪流開了四、五年的愛車,而莊畢則瘋狂拉韓嶠衣袖,想把他的手拉下來。
莊畢萬萬沒想到韓總撿人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韓嶠曾經在北京領養過一隻大貓貓,回南京後也撿過幾次碰瓷的流浪貓,都自掏腰包驅蟲打針送了領養。
撿個流浪狗,被咬一口,只好去打狂犬病疫苗。
撿過迷路的小孩兒,交給派出所,事後丟孩子的逗比家長送了面錦旗,寫了「伏羲老總,撿孩專家」,至今在辦公室掛著,因為過於醒目和沙雕,有些爽快的潛在客戶了解了原委,就當場和伏羲簽了訂單。
後來韓嶠胃口愈發大了。
2018年開始,伏羲拿了幾項大獎,還成立了哈爾濱分部。韓嶠手頭也更寬裕,就把自己的獎金分出來,一半付清房貸,剩下的一半資助孤兒院和希望小學,又在慈善晚會上贊助了個懷才不遇的美女畫家。
結果對方根本不是什麼畫家,而是隔壁公司老總重金雇來刺探商業機密的間諜,韓總傷心之餘,對美人計不為所動,請了最好的訴訟律師,把對方老總送進了監獄。
自那以後,莊畢已經很久沒看到韓總善心發作了。
又有誰知道,韓嶠這會兒正打算撿謝氏副總上車。
莊畢心想,就算謝銳言再是個掛名總裁、繡花枕頭,聽到這種類似同情的邀約,也免不了給韓嶠一頓好罵
謝銳言是出了名的混子二世祖,狂妄自大,脾氣差,在線下搶了三個月伏羲的代言人,也在線上噴了韓嶠三個月。
但謝銳言大概真的是被皚皚的白雪砸傻了,看韓嶠的眼神還含了點憂鬱。
韓嶠摘下手套,伸出友誼之手:「走嗎?別在這裡吹風,你鼻涕快下來了。」
謝銳言垂眼去看韓嶠的手。
失去了視頻中的濾鏡,韓嶠的手指雖然依舊白皙修長,但並不明顯的指關節卻覆著一層厚重的繭,還有長過水泡的殘痕,一定程度上破壞了應有的美感。
謝銳言用牙齒咬咬舌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顫抖的話:「你真的要讓我上車?」
莊畢小聲吐槽:「嘖,二世祖就是矯情,上個正經人的車跟要賣他做鴨子似的。」
韓嶠反問謝銳言:「為什麼不?」
謝銳言:「……我現在被傳是gay。」
韓嶠:「巧得很,我也一樣。」
謝銳言搖了搖頭:「我們不一樣。」
韓嶠:「哪兒不一樣?」
謝銳言沉默。
幾天前韓嶠聽到風聲,說謝銳言遲早會被逐出謝氏。韓嶠當時還只當除名是個玩笑,沒想到竟然成了真。
豪門喪犬的濾鏡之下,謝銳言就像一隻在結了浮冰的河裡漂流而下的狗子。而和部分錙銖必較的生意人所不同的是,韓嶠從來都不喜歡痛打落水狗。
韓嶠只會把惡犬撈上來,洗個熱水澡,吹風機一吹,擦乾毛毛,往毛屁股上象徵性地揍兩下,然後送歸原主。
韓嶠:「那你就當我們兩個是出櫃兄弟吧。」
謝銳言:「你就這樣接受了嗎?無端的謠言?」
「雖然不清楚你的情況,但我這邊主要是因為我自己沒解釋清楚。勇於承認錯誤,自己造的鍋自己背。」
莊畢順嘴說:「是啊,而且除了工作誰也不愛,莫得感情的幹活和乾飯機器。」
韓總一笑,還挺驕傲。
謝銳言定定地看了韓嶠一會兒,直到韓嶠狼狽地打了個噴嚏,透明護目鏡下的雙眼都覆了一層凍傷的粉紅。
謝銳言鬆了口:「嗯。」
在韓總打第二個噴嚏之前,三人回了車上。莊畢立即打開了空調,失去外套的韓嶠活了過來。
兩位總裁坐到車后座,韓嶠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條帶香味的手帕,遞給謝銳言:「擦擦,鼻涕凍住了。」
謝銳言當場愣住,韓嶠失笑:「接著啊,想讓我幫你擦嗎。」
「車裡沒有紙巾?」
「剛剛用完。」
「為什麼貼身帶手帕?」
「這是一個網友給我的護身符,有一次我帶著它,談成了一個大項目,之後就一直揣在兜里走了。」韓嶠摸了摸它的刺繡,面露懷念,「不到萬不得已,彈盡糧絕,我也不想拿它給你擦鼻涕,小朋友知道得罵我了。」
韓嶠又補充:「我捨不得用,還是新的,你放心擦。」
手帕一角有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刺繡,是個黑白相間的雪橇犬狗頭,繡圖案的「小朋友」很有想法和創意。
謝銳言垂下了眼,揉了揉泛紅的鼻樑和耳垂,聲音變得有些軟:「哦。」
韓嶠按揉冷到刺痛的太陽穴,看到謝銳言的笑容,儘管很淺淡,但謝銳言確實是笑了,還帶著那顆讓韓嶠無法忘卻的酒窩。
這顆酒窩很神奇,韓嶠盯久了容易犯困,於是迅速地移開了視線。
笑容是會傳染的,儘管韓嶠只看一眼,被謝銳言的笑搞得心情也好了起來,問:「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