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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6:33 作者: 蔣淮琅
周邊有男生發出笑聲,許衛東來勁:「學長我說的沒錯吧?咱們華大男生只有更優秀沒有最優秀,人才濟濟,你們說這些姑娘是不是瞎了眼了,成天盯著那小白臉。男人長那麼白幹嘛,娘里娘氣的!」
剛學會的新詞,許衛東立馬就給用上了,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高敦奇幾人聽不得他這樣調侃晏宇,站起來就要與他爭辯,關玲又一馬當先衝鋒在前。
「胡說八道!他比你優秀多了,你背後詆毀人,算什麼東西!」
許衛東斜她一眼:「趁著人家不在,欺負人女朋友,你又算什麼東西?」
「......」貶低晏宇,又維護他女朋友,搞不清他什麼路數。
樓上的口舌官司還在繼續,鍾瑩已經下樓出了食堂。晏宇緊跟在她身後,不住聲地低叫:「瑩瑩,瑩瑩。」
鍾瑩堅持一言不發,快步流星,胳膊被拉就甩開,把生氣的態度傳遞得明明白白。
一直走到南操場外,離南門還有六七百米距離,周圍已經沒了學生蹤跡,她才停下腳步轉向他。
三月晚間的溫度仍舊很低,晏宇額頭鼻尖卻滲出了汗。他見鍾瑩肯面對,一把抓起她的手,十指交叉握緊,生怕她跑了似的。
「到底怎麼了?」
鍾瑩低著頭,呼出沉沉長長的鼻息,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輕聲道:「宇哥,我剛剛心裡有點不舒服,遷怒你了,對不起。」
晏宇一隻手扶上她肩頭:「跟我說什麼對不起,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啊。」
「沒什麼事,」鍾瑩聲音裡帶著哽咽,艱難開口:「我覺得......我可能不適合做你女朋友,反正...反正我也沒答應你,算了吧,以後你不要打電話給我了,也別來找我。」
她說第一句的時候,晏宇心臟就開始抽疼,聽完最後一句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到她掙脫的力量,手指鎖得越發緊,死死攥著,指尖恨不能陷進她手背里去。
「你什麼意思?」
鍾瑩掙不開,放棄掙扎,眼睛瞥著地面,哭腔愈濃:「就是這個意思,我姐說得對,跟你在一起就是趟渾水,我這個腦子根本應付不了,只能任人家欺負,可是憑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晏宇臉色鐵青:「誰欺負你了?」
鍾瑩猛甩手:「沒有!我不跟你在一起誰也不會欺負我。」
「是不是關玲?」
鍾瑩苦澀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宇哥,這其實和別人無關你懂嗎?我告訴你誰欺負我,你去幫我報仇,然後呢?然後她不會生你的氣,只會更恨我!而且你這麼優秀,這樣的人以後不會少,我不行,我應付不來的。」
晏宇愣了愣,顯然沒聽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鍾瑩不再用力掙扎,一根一根撥開他的手指:「算了,說這些好沒意思,我爸我姐都跟我說過不止一次,是我沒聽進去。我才十九歲,為什麼要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我應該好好學習,以後好好工作,找一個……不那麼優秀的對象,再也不做夢了。你就專心做自己的事吧,我走了。」
「瑩瑩!」
晏宇鬆開了手,卻用力將她攬入懷中,兩隻手箍住她的背,把人按在胸前,「不要胡說,不要這樣對我,半個月沒見,我多想你你知道嗎?只能在電話里聽你的聲音一點都不好,我很想見你,本來打算這一周忙完就去找你的,你先來了,我特別高興。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想讓我怎麼做就說啊,我都聽你的好嗎?」
他語無倫次,氣息急促,胸膛嗡嗡震動,手臂越箍越緊:「你是我女朋友,不准走......」
真殘忍啊鍾瑩!她唾棄自己,看把小可憐逼成什麼樣了,啥也不知道就被迫承受噩耗,一晚上驟喜驟悲的,心臟受得了嗎?
操場內有人在踢球,樹木遮擋了部分燈光,光束從枝杈樹葉的縫隙里投射到他們所站的灌木叢邊,半明半暗。被他摟了幾分鐘,鍾瑩放鬆身體,微微嘆氣,用一隻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腰:「宇哥,我害怕。」
頭頂的氣息漸漸平靜,冰涼的臉頰埋下,在她耳邊磨蹭。
「不怕,有我啊,一切都有我……」低喃之後,鍾瑩感覺鬢邊貼上了溫熱的唇。
那天晚上,她到底沒有把話說清,兩個人足足擁抱了半個小時,也沉默了半個小時。後來他帶她去校外的小飯店吃東西,鍾瑩情緒低落,晏宇也不再追問,只是一直握著她的手,吃飯都不肯放開。
送她回學校告別時,再次親了親她的頭髮,眼睛裡盛滿憂鬱。
受激素的影響,熱戀中的男女情緒波動較大,一點點小事都可能引發心情地震,繼而上演你無情你殘酷我不聽要分手的戲碼。外人看來純屬沒事找事發神經,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彼此理解。擁抱半小時算什麼,抱頭痛哭都是有可能的。
晏宇究竟明不明白她所說的害怕是指什麼,鍾瑩不得而知。但幾天之後她剛下課,就在宿舍樓下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又仿佛大病了一場的關玲。
鍾瑩絲毫不驚訝,笑眯眯地跟舍友說是她朋友,讓她們先走,然後問她:「打架?」
「不打。」
「吵架?」
「不吵。」
「聊聊?」
關玲神情頹然地點頭,鍾瑩就帶她滿校園溜達起來。
多雲天氣,太陽時隱時現,她仍舉著一把傘,戴著大口罩。最近常去活動中心,倒是有不少學生見過她這副奇怪裝扮,據說有其他社團的人謠傳她生了白癜風,紅斑狼瘡,毀容青春痘什麼的。她自己不闢謠,也沒人主動去替她宣傳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