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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03:22 作者: 栗子雪糕
    他正兒八經穿了一件厚外套,還繫著羊毛圍巾,在一群鶯鶯燕燕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解開圍巾掛在手臂上,朝裡面走去。走了沒兩步,穿過人群,一打眼就看到盛川訂了個超大的卡座。

    「神經病啊,一個人訂這麼大座。顯得你有錢?」遊子意沒忍住,上去就擠兌他。

    「人老闆願意給我留的。」盛川一聽,遊子意這麼多年還是沒改掉這嘴毒的毛病。一來二去,倒是找回幾分親切來。

    「知道我沒錢了,還約我到這麼貴的地方。你們這幫有錢人就知道糟踐鈔票。」

    「我說要你買單了嗎?」盛川也不跟他客氣,直接白了一眼,「你真是變了,遊子意。以前你可沒這麼勤儉持」

    遊子意啐了他一口:「呸。你要破個產你也變。」

    遊子意心想,他何止是變了。他簡直就像是被人魂穿了。

    「給你點的酒。」盛川把面前一個漂亮的玻璃杯推到遊子意跟前。

    遊子意也不客氣了,拿過酒杯仰頭就喝了一口,然後垂著眼皮好幾秒沒說話。

    半晌後,他才看向盛川:「這貴酒是好喝。」

    盛川笑他沒出息,轉頭就問:「你現在忙什麼呢?」

    「瞎忙,賣苦力。」遊子意無奈地笑笑。

    「別扯了。昨天回去客戶經理聯繫我了,說你要盤個店?」

    「八字還沒一撇呢。」他不想跟盛川解釋太多。

    盛川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問:「要不我借你點錢?你有錢了再還我。」

    「我還沒窮到那份上。」遊子意不想借他的錢。他倆是一塊兒長起來的,他可以賺任何人的錢,借銀行的貸款,但絕不能用盛川自己口袋裡的錢。若是他真的借了,這情分他是還不清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盛川知道他好面子,也不再多勸他。他話頭一轉:「昨天那個男的是誰?你小男朋友?」

    遊子意早在高中時期就跟盛川出過櫃了。他倆能玩到一塊去,也是因為有著相同的性取向。只是這麼多年,兩個人長得也都不差,卻愣是沒看對眼過。

    遊子意一想,知道他是在問謝東城。他扯了下嘴角,搖搖頭:「不是。」

    盛川樂了:「你別騙我了。那哥們就差眼珠子扎你身上了。」

    遊子意:「我騙你是狗。他是直男。」

    盛川跟吃了蒼蠅一樣,憋了半天才說:「遊子意,你悠著點。」

    「幹嘛?」遊子意喝完杯子裡的酒,抬頭看他。

    「別招惹直男。」

    「用得著你提醒我?」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遊子意才知道,盛川家裡這幾年也並不太平。生意的盤子大了之後,舅舅叔父幾個派系斗得很厲害。遊子意沒細打聽,但也猜到盛川應該為此吃了不少苦。

    遊子意本來以為,盛川約他過來,是要今晚不醉不歸。結果這人才喝了半個多小時,就拍拍屁股起身要走。

    他看了一眼手機,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得了,我得先回去了。」

    遊子意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吧。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你爸媽還有宵禁?」

    「別給我造謠啊。」盛川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是我秘書叫我。」

    遊子意聽聞過他跟他那男秘書的八卦軼聞,沒憋住大笑了起來:「你也有今天啊盛川?保護好你的屁股!」

    「閉上你的嘴!」盛川話是這麼說,腳下卻沒停,連跑帶跳出了酒吧。遊子意跟在他身後,就見他火急火燎地上了跑車,絕塵而去。

    就你這樣還勸我呢。遊子意心想。

    他從酒吧出來之後,沒有叫車,而是轉身去坐了地鐵。遊子意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會兒還沒到十點,應該能趕上末班車。

    這麼做的原因也簡單,晚上打出租得加價。他不想花這冤枉錢。

    等遊子意坐著地鐵晃晃悠悠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

    他透過門縫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這有些不科學。以往沒什麼事的時候,謝東城一到十一點就會關燈早早睡覺。

    他輕輕把門打開,就看到謝東城坐在沙發上,身上裹著毛毯,眼睛盯著那缸魚,一動不動。

    「你還不睡?」遊子意把外套脫了掛上衣架,「熬魚呢?」

    他只知道有人會熬鷹,沒想到還見到活人在這熬魚。

    謝東城沒答話,卻接連咳嗽了好幾聲,聽起來感冒還沒好透。

    遊子意把外套脫了之後,才察覺屋裡很冷。今年也是反常,往日裡一過立冬,北市就會開始供暖,今年卻遲遲沒開始。謝東城家在五樓,是整棟樓的頂樓,這老房子的屋頂也不保溫。每天冷風颼颼的,導致屋子裡一天比一天陰冷。

    「怎麼這麼冷啊?」他沒忍住問,摸了摸牆邊的暖氣片,比他的心還涼。

    「單元門上貼了告示,說是這一片管道維修,今年供暖要推遲十五天。」謝東城這才止住了咳嗽,回答道。

    遊子意搓了搓雙手,又摸了下自己冰涼的耳朵。居然還要十五天,這每天的氣溫都跟大跳水一樣,馬上就要零下了,剩下這半個月怎麼過?

    他那臥室里倒還好,床邊有個油汀能開著取取暖。但這客廳朝西北,平日就曬不到太陽,有些陰冷。這下入了冬,晚上更是跟冰窖一樣。

    遊子意拿上衣服,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這才緩過點勁兒來。他擦著頭髮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就見謝東城還在那跟尊佛似的坐著,看著實在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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