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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04:11 作者: 玉胡蘆
    「孳----」聲兒可不小呢,得多用力?

    「呵~~~」貫日裡只見老闆大人精幹冷肅,幾時見過他這般柔情一幕?邊上一群夥計頓時吹哨起鬨開來。

    大張打岔道:「嘿,還別說,當初嫂子就是這麼被我們大哥扛回去的,今夜怕不是又得重新鬧個洞房,哈哈哈!」

    秀荷臉兒羞紅,拍打著庚武,叫放我下來啦。庚武不肯放,叫秀荷快對準了貼。秀荷轉過身去,左邊貼好了貼右邊。

    再不肯放她下來要咬了。

    「重了。」庚武把秀荷落下來,卻落進了他的胸膛里,箍著腰兒不肯放。

    那狼眸熠熠,寵溺不遮不掩。周圍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呢,真當是新娘子吶,還讓不讓人活了。秀荷捶庚武:「你存心。」

    庚武托起秀荷嬌好的臉顏,貼著她耳際輕聲問:「人都走了,還在和我慪氣?」

    秀荷就篤定是庚武保了梅孝廷,他竟是肯為自己做這樣大的讓步,心底里酸楚感動,嗔了他一眼:「誰呀,我不認識。」

    「不認識好,那今後就只認識我一個。」庚武輕吻著秀荷柔軟的發,心中便得了滿足。這紅塵間恩恩怨怨無極限,上一輩你殺他,這一輩他殺你,來來去去,沒個了結。放他走了,他欠他庚家一個恩,她的心也放下。但若是沒放,她卻必定要梗一輩子。

    清雋狼臉貼著秀荷,嗓音低柔:「今晚上給我留個門?再不和你好,肚子裡的那個都該不認識爹。」

    秀荷推開庚武:「哪個又有啦,就你貪心。」頰上紅羞褪不下去,妹妹在婆子手上沒接過來,揩著帕子就往門裡頭走。

    紅姨懶懶倚在門框上,看見了偏調侃:「小狐狸精,剛才對你男人拋媚眼了?」

    乾娘又亂說,秀荷才不承認:「我沒拋。」

    「嘁,看都看見了,還裝。乾脆今晚上把房闔了吧,看把爺兒倆最近熬的,我都看不下去。肚子裡那隻也別瞞著了,哪個女人家懷身子像你這麼能吃。誒,我說,這次保不准又是個小子,你可得先把衣裳備好,這回我可給你做不來……」

    紅姨一扭一扭地追在身後。秀荷的碎步兒便停不下來。

    走到院中央,又頓足回頭:「誒,貼完了你就進來。」

    「進去,進去做甚麼?」庚武手上攤著春聯,精緻嘴角微微上揚。

    夥計們擠眉弄眼笑,秀荷站不住,先走了:「狼一樣的,年夜飯你不吃。」

    那嬌臀兒搖曳,將一簾冬裙淺盪,庚武在背後看,便想起她姑娘家時候。大夏天著一抹淺碧薄裳在路上走,從屋頂上看下去,胸脯兒挺得恁高。扔一塊木頭引她抬頭看,臉一紅,步子邁得更快了。他便捨不得她的美叫別人看去,隨在背後進了院子。

    年夜飯一吃罷,天便黑透下來,滿京城燈火闌珊,每家都比著誰的鞭炮聲響亮。那噼里啪啦轟鳴震撼,和著灰濛夜色下的落雪綻開五彩斑斕,把臥房裡嗯嗯嚀嚀的旖旎動靜遮蓋。

    暖軟紅床上,才好過的夫妻兩個熨得不留一絲空隙,庚武輕撫秀荷白皙的小腹:「幾個月了?讓我摸摸。」

    「得有兩個月了,還平著吶,哪裡摸得出來。」秀荷抵著庚武硬朗的胸膛,纖柔手指蟲兒一般,攀在那大營里落下的道道傷痕上淺劃。

    「為何不告訴我。」庚武寵溺地撫著她的發,忍了許久不曾動她,好容易和好,竟又懷上,動又動不得,不敢往深處去,命中注定的小冤家。

    「不想看你得意……討厭你個不行。生下來我就把她送人的。」秀荷的臉紅紅的,捏庚武英挺的鼻樑。

    「你敢?讓我聽聽看是男是女。」庚武便罰吻她。

    秀荷推,推不開,那炙燙薄唇沿著美麗徐徐往下,腿兒便似蛇兒開始纏蠕開。

    「說好了聽,你幹嘛吶……」怕羞,怕被對面屋的紅姨聽見。

    話還沒說完呢,庚武便將被褥往夫妻二人頭頂覆下來:「怕甚麼,乾娘馬上就要走了。」

    「去哪兒?」

    「榮親王府。」

    「你這人,你怎麼這麼壞……」秀荷捶庚武,但他孔武臂膀卻把她的手箍去了頭頂。那癢兒又來,聲音便漸漸小下去。

    三隻小寶寶攀著盆邊兒,最愛看爹爹和娘親嘴嘴了。眼睛滴溜溜看床邊,看見帳內一床被子蠕來蠕去,「嘎~~」一聲,咧開紅紅小嘴笑起來。

    對面廂房裡,紅姨倚在窗邊發愣,看窗外落雪窸窣,聽小兩口恩愛嚶嚀、崽崽們咿呀稚語,心裡頭莫名便空。

    又想起那舊日光陰,想起那天在馬車外看到的清顏。

    二十年了,她知道他心裡恨她,否則就不可能一聲不響地掠去她的命根子,讓她體嘗這被最親之人捨棄的滋味。

    手上一枚珠串晃來盪去,視線便昏蒙。珠串兒是二蛋送來的,練字的時候腿寒,纏著她要做一條護膝小毯。不幾天就送了這個過來,說是自個兒攢錢買的。傻小子,從小孝順聽話,內心裡到底還是疼娘。

    紅姨的眼眶便酸,眼淚又冒出來……算了算了,既然二蛋喜歡他,既然他依舊孤孤落落的一個人,就把孩子留給他吧,當做還了他的債。

    拭著帕子站起來,去柜子邊整理衣裳,一件兩件三件……都是少年的小裳小褂。從八歲到十二歲,冬夏各一份,再往上他就長大了,或許已經把她忘記,她也就沒有了心。

    ……

    「啪----」

    「砰----」榮親王府的大院裡落雪足有尺厚,二蛋拉著榮泰出來放煙花。

    那五彩煙火四散,在黑暗天空下綻放繁花。自小長在江南天井下的小少年,未曾見過如此空曠美麗的北方夜空,不由開心得手舞足蹈。

    停不下來:「七叔七叔,你快看,它飛得真高!」

    ----「七叔七叔,你慢著點放,不然明天沒有了。」

    七叔七叔……叫得嗓音清脆,聽得人心中泛暖。是個懂事的孩子,懂得感恩,也曉得體貼人。

    隆泰一貫無風無波的面龐上難得暈開暖笑,疼愛地看著二蛋道:「呵呵,今日放完了,本王明日再差人去給你買。」

    說著又命僕從取來一個,親自牽著二蛋上前點火。

    那大手乾暖,雖肩膀微微不平,然而站在他身旁,卻分明只叫人仰望,那般偉岸。二蛋眼前昏蒙,忽然叫了聲:「爹。」

    ……

    周遭好似一瞬間安靜下來,隆泰眉宇間頓復了一貫的冷峻。

    二蛋有些害怕,顫著聲兒準備受罰。

    隆泰冷冷地睇了眼二蛋:「你剛來叫了我什麼?」

    「我……剛才叫了你爹。」眼淚都快要冒出來了,七叔生氣的時候比這冰雪更要凍人。

    然而那冷顏上卻分明勾開一抹笑弧:「既是叫了,那麼從此之後都須得這麼叫。」隆泰說:「你再叫一聲,方才本王沒聽清楚。」

    「爹。」

    二蛋嗚哇一聲大哭,抱住隆泰的腿,小臉蛋埋在他的袍子裡不肯出來。

    傻小子,本王竟這樣嚇人麼?隆泰撫了撫二蛋的帽子,疏眉展笑:「再哭把小灰送走了。」

    「嗚……」不哭了,二蛋擦著眼淚止住。

    隆泰問他:「你背後藏了什麼。」

    「毛毯兒。我娘……哦,紅蠍子叫我送給你的,她說怕你練字兒腿冷。」二蛋想起來姐夫教自己的話,戰戰兢兢把娘親fèng得小毯子拿出來。

    隆泰冷著臉接過去,目中卻掠過一絲酸澀與柔情。默了良久,終是肅著容色道:「她知錯了麼……你告訴她,她若肯知錯了,我便去接她回來。」

    「嗯。」二蛋重重地點了下頭,心裡一顆大石頭放下,可把姐夫崇拜死了。

    第135章合浦還珠

    紅姨是在大年初三那天去的。

    「噼里啪啦----」春節的氣氛總是超乎往常熱鬧,鞭炮聲子時才落,天擦亮又起來,催得人早早中沉夢中清醒。

    這還是姐弟三隻來到人世間的第一個年。

    大早上被夫妻倆穿戴打扮一新,一路抱到廳堂里,聽周圍爆竹聲轟隆,婆子家僕臉上洋溢著恭喜,一個個眼眸里裝滿稀奇,咿呀咿呀好不興奮。

    雖然來了北方,規矩還是按著南邊的過。起床頭一遭事兒先喝杯甜茶水,從唇齒順到心坎里,保你日子甜甜蜜蜜一整年。

    紅姨給小家子五口每人發一個大紅包,庚武也沒少,秀荷一個人得兩份。

    是個斤斤算計的女人,幾時肯這麼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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