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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04:11 作者: 玉胡蘆
但秀荷哪裡介意。笑眸彎彎地叮囑義父路上小心。
這笑容怎生卻叫他覺著生分,以丫頭的性子,必然也是如她母親一般敏感的……罷罷,應下來總比冷拒來得要好。
鐸乾便走了,走之前繾綣地把花卷放回籃子,花卷拽著他的手環不肯放,看起來喜歡得不行。鐸乾便把腰間掛著的一枚青玉佩摘下來,掛在了花卷的脖子上。那玉佩雖小,卻泛著清幽潤澤,玉中似還鑲著個甚麼字符,看起來很是貴重。
秀荷連忙要還回去,花卷捨不得,他天性喜好清涼之物,咧著小嘴兒哭吶,才長出來的兩顆小牙齒嫩白嫩白的,好生討人疼愛。
鐸乾的心情便又好起來,撫了撫花卷俊秀的小臉蛋:「無妨,不過是一枚小玉佩,孩子喜歡,那便叫他掛著。」
說著拂開袍擺,大步往門邊走去。
巷弄里風聲徐徐,老桐隨在後頭邊走便措辭道:「王爺,那玉佩可是端王府傳家之物,若是叫王妃發現送了花卷小少爺,祈文小世子那邊可怎麼好解釋……」
鐸乾的容色冷清清的:「該得到的她都有了,還要再奢求些甚麼?」
「哦……奴才明白了。」久久的,老桐默了一聲,後來便沒有再說話。
第101章是人非鬼(上)
兩道清瘦身影踅出門去,依稀的低聲交談被風吹得零碎,聽不清內容。庚武把甜寶抱在懷裡,疼寵地親了親小臉蛋。一路坐船北上,姐弟三個從未有過這樣多的時間和爹爹呆在一起,庚武對孩子又甚是好脾氣,簡直與在外頭生意間的深謀遠猷判若兩人,如今孩子們可黏他,見爹爹親姐姐,花卷和豆豆也咿呀呀蹬著腿兒想要親。
鐸乾與老桐一前一後走遠,秀荷凝著空卻的院門,臉上的笑容斂回來。嗔了庚武一眼:「正餓著吶,快別逗她。奶娘先去吃飯,一會兒把孩子們抱去喂喂。」
庚武掂著甜寶粉嫩的小手,星眸含笑地看著秀荷:「總說我三隻小狼崽不好帶,如何在我這裡卻從來乖巧不鬧?」
這話可是秀荷慪氣時候說的,不想倒叫他戲謔起來。
因為晚春的那一碗開水,夫妻兩個差點頭一回為了孩子冷臉兒----
庚武是從堇州府辦差回來才知道甜寶受了驚嚇的,彼時已經是九月下旬,甜寶看見爹爹回來,興奮得直往庚武懷裡撲,小嘴裡「呃呃嘟嘟」的也不知道在訴些什麼。庚武把三隻小崽都當成寶來疼,尤其是小丫頭。秀荷可沒敢告訴庚武。是庚武看見丫頭腳面上兩塊斑駁的疤,適才被阿檀不小心說漏了嘴兒的。
他甚少動怒,更幾乎從未對秀荷動過氣,但那一次卻難得的冷了臉。問秀荷:「如何就對丫頭不上心,這樣小的孩子,怎樣叫她遭了那份罪。」
庚武平日慣愛戲謔秀荷偏心豆豆,平日秀荷也沒往心裡去,這一刻卻覺得委屈極了。知道他回來了准不好解釋,但他一生氣,那雋逸狼臉上就現出冷冽與霸道,像剛出大營里放回來時的樣子。秀荷被庚武疼慣了,婚後可沒被他這樣凶過,心裡頭其實也疼著呢,怎麼嘴上說出來的話卻變了味道。
攥著帕子在庚武身旁一坐:「怎樣小心得過來?花卷病了,我得抱他去看大夫,身後長眼睛啦,你自己帶三個孩子試試好不啦。」
眼眶紅,想要把甜寶抱回來。
庚武聽她如此一說,容色自是越發的冷冽,把小丫頭肉嘟嘟的兜著,並不交予秀荷的懷裡。秀荷就也背過去慪氣不理他。
姐弟三個就哭呀,都是心思聰敏的小崽崽,一忽而要爹爹,一忽而要娘親,誰也不許不理誰。兩個人忙來忙去,不小心手面觸碰在一起,那溫醇觸及柔軟,她羞嗔剜他一眼,眼底有愧責;他到底也心疼她辛苦,無言把她手心一緊,兩個人就又和好了。
那天晚上是秀荷自成親以來頭一回對庚武主動,夜裡從後面貼著他硬朗的腰腹環攏,媃軟葒唇沿著他清寬的肩膀細細念磨,忽而被他翻身用力一軋,雙雙便沒進了海洋里……
----「三奶奶,晚飯備齊了。」婆子在身後喊。
「哦。」秀荷從思緒中回還,拭了拭甜寶嘴角的口水,佯作不理他:「三隻小靈精,知道我也在旁邊呢,自然乖巧不鬧。這可不作數。幾時我若不在了,看你要怎麼哄。」
她不在……說得好像真要發生似的,但她怎麼可能不在?他在的地方她都要在。
庚武凝著秀荷窈裊的背影,好笑地勾起嘴角。上一輩大人們的感情受了太多桎梏,他並不希望她活在那舊人的牽扯中,索性看到她能夠放得開。沒心沒肺的女人,怎就叫他一年比一年愛得不行。
雇的是南邊來的婆子,飯菜做得精緻可口,夫妻兩個用了飯,見奶娘也已歇息妥當,便把姐弟仨個交給她和阿檀帶去了偏房。
吃罷飯回屋洗漱,婆子抬了水進來,氤氳的浴缸中撒幾把香花,蘇蘇暖暖地把人筋骨舒開。秀荷撩著水波,看庚武在床邊解衣袍,少年時的歷練生就了他一副挺拔清梧的身板,寬肩沿著窄胯收攏下來,那硬朗線條只看得人臉紅心跳。秀荷想起暗夜裡把腿兒搭在他身上的一幕幕,臉就紅了,問庚武為什麼還不出去。
庚武狼眸熠熠,卻把腰帶解開來:「趕我?爺原本就沒有打算出去,給我勻個地兒。」
秀荷撩他一剖清水:「不要,我可不歡迎你進來,自己出去沖涼水兒。」
進來,進哪兒去?她問他,眼中卻瀲灩秋波,輕輕蠕一蠕雙腿,聽叮咚一聲輕響,身子在水下便像一條妦美的蛇兒勾人魂魄。
庚武挑起秀荷被霧氣熏得白潤的嬌顏,頓地把她紅唇噙住。他不容她呼吸,已經扳過她的腰肢,溫柔地抱攏在了身上。
都說女人家生過孩子之後就不得緊了,但秀荷與庚武怎生卻更加默契起來,那深處愈深,有如擺渡的船夫在汪洋中迷了岸,隨波逐流,駭浪拍擊……
奶娘抱著籃子從偏院走過來,三隻寶崽一路上和爹爹黏慣了,不看見爹爹不肯睡呀,咿呀咿呀鬧起來就像個小市場。
走到門外正要舉手叩,卻聽見窗內傳來高低起伏的詭秘動靜。女人疼痛的嗯嗯嚀嚀和著男人熾灼的喘熄,隱隱間又好像有水波在激盪。
阿檀在花壇邊做手勢,說三爺和三奶奶在洗鴛鴦浴呢。三爺和三奶奶自從上一次拌嘴之後越來越「纏」了,從前是三爺寵三奶奶,如今三奶奶也勾引三爺,有時候趁人沒注意,三奶奶還給三爺拋眼神兒呢,哎呀可嫵媚。阿檀捂著嘴嘻嘻笑。
奶娘就不敢敲門了。
庚武弄著秀荷,夫妻二人痴纏忘卻天昏地暗,把她濕噠噠抱到桌上,正要攥起薄毯將她擦拭,便聽到門外傳來嬰兒「委屈」的稚嫩哭啼。
五個月了,學聰明啦,知道爹爹把姐弟三個當成寶兒,撒嬌佯哭呢。
秀荷便叫庚武等等,輕捶他肩膀:「看都是你寵的,一個晚上不見你就不肯闔眼了。」
裹著衣裳開門出去,臉上的紅粉還沒消褪,不敢太抬頭看人。
那籃子裡三隻小寶咧著紅紅小嘴兒,一邊悠哉地吃著腳丫子,看見自己立刻就破涕為笑,果然是裝哭呢。
秀荷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便對奶娘道:「進來吧,辛苦你被他們鬧騰。」
「誒,不辛苦不辛苦,疼人得緊呢。」奶娘把籃子提進來。
滿屋子散不去詭秘的味道,浴缸里的水也見了底,把周遭的磚地濺得一片兒濕。奶娘不敢抬眼睛。唷,她們鄉下的女人們可不敢這樣。從前在別家做事,那老爺少爺們對夫人少奶奶可都是冷淡的,一天在外頭瀟灑得見不到人影,回來往床邊一坐,兩腳大刺刺伸開,少奶奶過來給他拖鞋,丫鬟端盆子給他洗腳,擦乾淨了往床上一躺,呼嚕呼嚕就打眠。哪裡像三爺三奶奶這樣「開化」,傳出去羞臉兒。
鞠了一躬趕緊告退。
一張床頓時被三隻小崽排滿了,可高興,纏著爹爹咿呀稚語,說不完的話。
「嗚嗚~~」豆豆在中間,撅著小屁股,一直試圖翻過花捲去纏爹爹。秀荷把他摁過來:「今天被端王忽視了,要從你這兒討可憐呢,你抱抱他。」
庚武好笑地把豆豆放在胸膛上,逗弄著他俊秀的小臉蛋:「這小子從哪裡蹦出來的,又腹黑又纏人,和你我都不像。」
秀荷可不許他說豆豆不好,嗔怪庚武:「你還真當自己是好人呀,我看他可像你,一個模子刻出來。」
勾劃著名花卷胸前的玉佩,目光空遠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庚武便把她柔荑握進手心,若有所思地勾起薄唇:「你今日倒是出乎我意料……然生意上的事,我亦不想太過於依附義父,商人就是商人,和官場牽扯太多反而拘束了手腳。因此若是你心中芥蒂依舊,其實可以不用太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