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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02:26 作者: 天如玉
段衍之擺了擺手,「沒那麼嚴重,那金刀客輕功雖好,但觀其武藝,我當足以自保,何況他還是衝著喬小扇來的。」
他起身走至窗邊,朝隔壁看了一眼,喬小刀端著藥碗從喬小扇的房中退了出來,臉上一片擔憂之色。
「巴烏,我想定是上次的暗信被截之後,讓首輔知曉了我們的行跡,不過他倒也沉得住氣,只對喬小扇一個人動手。」
巴烏猶疑的問道:「公子打算怎麼做?」
段衍之負手而立,仰頭看著天上半隱於雲層里的彎月,沉吟了一番,開口道:「我準備寫封信給尹子墨,讓他代為轉交入宮中,太子必須要知曉這件事才行。」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段日子你要寸步不離喬小扇左右,護其周全。」
巴烏斷然拒絕:「公子恕罪,巴烏恕難從命。」
「嗯?為何?」
「巴烏只效忠公子一人,其餘之人的生死與我無關。」
段衍之撫額,轉頭看向他之際卻生生於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來,「巴烏,公子我相當欣賞你的忠心,真的。」他嘆了口氣,「那我以後寸步不離喬小扇左右就是了,你跟著我,順便保護一下喬小扇,是否可行呢?」
巴烏想了想,點了一下頭,「我看行。」
段衍之好笑的搖了搖頭,舉步出了房門,打算去看望一下喬小扇,巴烏自然緊隨其後,等段衍之走進了喬小扇的房內,便忠心耿耿的守在門邊。
段衍之剛踏入房中便聞到一股極重的藥味,光這味道就可想像入口該有多苦了。外室一片昏暗,只在屏風後的內室點了燭火。他舉步走近,越過屏風便看到喬小扇偏著頭坐在床頭,床邊的凳子上放著一盆熱水,還在冒著氤氳熱氣。
「娘子可覺得好些了?」他的聲音驀地頓住,剛才逆著光沒看清楚,現在走近了才發現喬小扇正手執絹帕,偏頭盯著左肩上的傷口準備換藥,衣襟稍敞,肩頭半露,抬頭看來,一臉訝然,段衍之頓時大為窘迫。
喬小扇反應過來,連忙抬手去掩衣裳,奈何右手也受了重傷,猛地一拉,觸到了傷口,頓時忍不住嘶了一聲。
段衍之原本打算迴避一下,見狀只好留了下來,乾脆大大方方的坐到床前沖她笑了一下,「娘子為何自己換藥?叫兩個妹妹來幫忙也好啊。」話剛說完便想到喬小葉也受了傷,喬小刀剛剛出門忙去了,他只好又訕訕的閉了嘴。
「我來幫你吧。」段衍之伸手取過喬小扇手中的帕子,盯著她半垂的側臉,等著她表態。燭火下喬小扇原先蒼白的側臉早已嫣紅一片,遲疑了許久才鬆了扯著衣領的右手,讓左肩的傷口露在段衍之眼前。
段衍之只看了一眼就皺緊了眉頭,金刀客的彎刀果然霸道,喬小扇這一下傷口極深,現在皮肉都有些向外翻卷,慘不忍睹。他又看了一眼喬小扇的神情,心中對她大為敬佩,這麼重的傷就是男子也要疼的死去活來,她一個女子從受傷到現在竟沒有過半句叫疼的話。
夜間寒冷,段衍之不敢耽擱,用帕子在熱水絞過,細緻的在她肩頭傷口周圍擦拭了一遍,取過那罐黑乎乎的藥膏,準備給她抹上。
「娘子,其實這傷口看上去挺瘮人的。」
「嗯?」喬小扇沒有想到段衍之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這一晃神間,段衍之手中的藥膏已經塗上了她的肩頭。
「唔……」喬小扇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沒想到這藥膏如此刺激,觸上傷口時竟這般疼痛難忍。難怪剛才段衍之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話,原來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喬小扇覺得古怪,段衍之是侯門世子,怎麼會知曉這些治傷的藥膏有何威力,轉頭一看,卻見段衍之當真煞白著一張臉盯著她的左肩,頓時恍然,原來他那話倒是出自真心,還以為他是故意說的呢。不過他這般害怕還能給她上藥,也是難得了。喬小扇想起他白天沒有丟下自己的舉動,心中一暖。
這感覺可真是陌生。
段衍之給她上好了藥,掩上衣裳之際,無意間瞥見她後背上還蜿蜒著的其他傷疤,頓時一愣。他微微把衣裳往下撥了撥,看到喬小扇的後背上果然有多處傷痕,不過都是些舊傷,早已結疤,如今看上去像是一條條泛白的醜陋蜈蚣一樣吸附在她背上,觸目驚心。
「娘子,你背上……」段衍之怯怯的問出聲來,明顯的看到喬小扇身子一僵。
她自己掩好衣裳,淡淡道:「不過是些舊傷罷了,沒什麼的。」
段衍之幫她系好衣裳,又給她的右手臂換藥,口中似不經意般問道:「這些傷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喬小扇垂眼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忙碌,半晌才低聲回答:「獄中。」
段衍之微微一愣,心中瞭然。監獄是什麼樣的地方?龍蛇混雜,絕非善類所在之地,喬小扇在獄中的那兩年若是一直安然無事才是稀奇。
他埋首繼續手上的動作,「什麼人會對你下這般重手?」
「什麼人都有,無理取鬧者有之,妄自尊大者有之,欲蓋彌彰者……亦有之。」喬小扇原本已不願回答,但段衍之的聲音很柔和且透著一絲耐心,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重傷的緣故,她竟覺得這聲音給她帶來了一陣莫名的心安,沉默許久,終究還是低聲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