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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買房,測字

2023-09-19 15:56:59 作者: 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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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志元和李娟坐在沙發上,家中客廳不大,燈光發著昏黃,氣氛安靜得落針可聞。

    夏芍卻在廚房忙碌,她先去燒了壺熱水,泡了安神茶來。今天的宴席,父母都沒吃好,精神也是多番波動,需要安安神。

    這是她作為女兒的體貼,但夏志元和李娟看著她淡定的身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們都看在眼裡,平時只覺得女兒乖巧懂事,今天才發現,女兒竟有那麼多他們所不了解的另一面。別的不說,她明知父母親有話要問,卻還是能回到家裡先淡定地去煮安神茶,這份鎮定的心性,哪是一般的孩子能有的?

    這些年來,他們夫妻竟然一直都沒發現,孩子有這樣的一面。這種感覺並不好受,總覺得自己缺失了做父母的責任,心中滋味難言。

    「爸,媽,先喝點茶,安安神。」夏芍笑容恬靜,給父母把茶遞過去,放在了茶几上,這才坐去了一旁。

    夏志元和李娟看著茶水,卻哪有心思喝?夫妻兩人有許多話想問,但一時又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沉默了許久,夏志元身為父親嘆了口氣,最先開了口,卻只說了兩個字。

    「說吧。」

    夏芍笑了笑,父親這話問的真有水平。聽著是不知從何問起,其實是把什麼都問了。

    她原本就打算考試過後,就將自己的事跟父母親坦白,只是沒想到今晚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但既然原本就打算說,夏芍也沒什麼思想壓力,於是便組織了一下語言,從頭說起。

    她從自己在老家後山的宅院裡,被師父唐宗伯收為弟子,學習玄學易理開始說起,只是隱瞞了玄門的事。玄門的事,沒有師父的同意她不能隨意說,並且,門派里那些鬥法的恩怨,聽起來父母可能會覺得太玄乎,說了他們理解不了,也只是徒增擔心罷了。

    接著,她把自己在周教授家裡學習國畫書法時,偶然間接觸了古玩之後便產生了興趣,之後經常去古玩市場撿漏的事也一一敘述。這其中,她是憑天眼鑑定古玩的事當然是不能說,她只說自己在古玩方面的鑑定知識是跟周教授學的,後來去古玩市場的時候,因為年齡小,那些攤主對她也沒什麼防備之心,因此她也學了不少門道。

    後來,她說到自己憑運氣在幾年的時間裡,撿了不少古玩,存放在師父那裡。去年,她機緣巧合之下,撿漏撿到了一隻元代的青花大盤,並因此結實了香港嘉輝集團的董事長李伯元,和當時古玩生意失敗的陳滿貫。

    夏芍把如何請李伯元把自己的三件古玩帶進拍賣會裡拍賣,如何收服陳滿貫,兩人開了福瑞祥古玩行的事詳細說了。但其中自然隱去了她兩年後要去香港為李伯元的孫子化去大凶之劫的事。畢竟那是要死人的大凶之數,父母勢必擔心。夏芍打算等到了需要去香港的時候,再想別的辦法圓過去。

    之後,父親被打,她打上億天,擺平了東市黑道的事,夏芍也沒有說。只把成立了華夏拍賣公司,成功收購了吳玉禾的古玩行的事簡略一說,中間與杜興等人在酒店的衝突也隱了去。倒是把自己在福瑞祥里給那些政商名流看風水卜算吉凶的事說了,解了父母對自己認識這麼多企業老總的疑惑。

    疑惑是解了,但夏志元和李娟卻早就瞪大了眼,聽到最後,兩人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而是震驚到發懵了。

    女兒拜山上那位老人為師的時候,才幾歲?十歲吧?

    十歲她就敢自己拜個師父,也不跟家裡人商量。十歲她就敢自己背著個包跑去逛古玩市場?那時候她就敢把看中的東西買回來,也不怕買假了,花了冤枉錢?這就算是個成年人也得掂量掂量吧?

    還有,她才十五歲就敢開古玩行?她就不怕那個陳老闆是個騙子?雖然女兒說了她是怎麼收服這位陳老闆的,但是在夏志元的觀念里,還是覺得玄學風水那些東西有點不可信。

    夏志元好長時間沒說話,他覺得這些事他一時之間有點消化不了。他得好好整理整理頭緒。

    那隻曾經在報紙和電視上宣傳的沸沸揚揚的元代青花大盤,是他們家女兒撿漏撿來的。

    那家東市風頭最盛的福瑞祥古玩行,女兒才是老闆。

    那家承辦下個月市里第二屆夏季拍賣會的華夏拍賣公司,老闆也是女兒。

    女兒還以風水大師的身份,結實了很多財大氣粗的企業家,人脈很廣……

    夏志元越理這頭緒,越是看著女兒,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還是自家的女兒嗎?這些事一下子灌進腦子裡,比哪天從天而降一張彩票大獎,還讓人發懵!

    今天晚上見到的那些老總,那位福瑞祥的陳總,據說身價有幾個億。而那位華夏拍賣公司的劉總,據說因為收購了吳氏古玩行,身價少說有個十幾億。

    而這兩個人,都是女兒的員工……

    自己家,這是突然之間發達了?

    夏志元搖搖頭。不,不是突然之間。從女兒說的這些話里,他能感覺得到,她是計劃了很久的。一般的十歲孩子,別說不敢隨便花錢買古玩這些東西,就算是買了,也藏不住這麼久。尤其是當得知是真品的時候,就連大人也會興奮得到處找人說去,一個孩子,她怎麼能這麼沉得住氣?一般的孩子,早就拿到父母眼前邀功請賞了吧?而女兒居然忍了這麼多年,這得是什麼樣的心性!

    對於這點,夏芍自然有解釋。她說這是因為自己學習玄學易理,在修身養性上,比一般人要好。

    對此,夏志元卻是表情有些怪,他怎麼也沒辦法把自己家這麼恬靜乖巧的女兒,和那些街邊擺攤糊弄人的算命瞎子聯繫到一起,他一直覺得這些人就是神棍,專門說人家裡有血光之災,好騙人錢的。

    「你說的傳承方面的事我不懂,我就想問問,這些事,真的不是忽悠人的?」看得出來,夏志元很糾結,非常糾結。

    夏芍卻是一笑,「玄學易理方面的事,很多都是可以用科學的道理來解釋的。比如說風水術涉及地球磁場學,占卜相面是一種複雜的概率學等等。但這其中也有一些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只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不一定就是不存在的。這個世界上,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探索還在繼續,還有很多事是無法解釋的。不能因為不能解釋,就斷定其不存在,這太武斷了。」

    夏志元皺著眉頭不說話,只是看著女兒。

    夏芍繼續說道:「爸,你所在廠子,今年就會倒閉。而且,你想要做生意,但卻不是在東市做,而是去南方。對吧?」

    這話一出口,李娟便驚訝且擔憂地看向夏志元,可見,這件事情,夏志元還沒有跟妻子說。

    因此,夏志元驚訝了,「這是……你看出來的?」

    夏芍高深地一笑,哪用看啊,這不就是前世的事麼!這一世,因為她的努力,等於為父母化解了這一段分離的劫。

    「爸,你不能去南方。如果你去了,你和我媽至少會分離十年。」夏芍篤定道。這畢竟是她前世的經歷,她就是因為這件事,才發奮經商,為父母化解這十年之劫的。而且,前世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姑父劉春暉和叔叔夏志濤經商,就能賺到錢,而父親在外奔波了十年,卻還是錢財不聚,只夠餬口的。現在,她卻是明白了——南方屬火,與父親的命格相衝,他去那裡奔波勞累,賺的只不過是辛苦錢而已。

    儘管這番話夏芍沒說,但一句十年分離的話,分量已經足夠在父母親心頭敲上一敲。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二人感情很好,十多年了還是如當年一般,要讓這樣恩愛的夫妻分開,他們怎能願意?

    李娟立刻抓住丈夫的胳膊,眼神擔憂,已是紅了眼,「老夏,你可不能走。你要是拋開我們母女倆,賺再多的錢,咱們一家三口分開,這日子還有什麼意思?」

    夏志元嘆了口氣,卻是苦笑著說道:「我就算是原來有這個打算,現在也用不著走了。我想出去闖一闖,就是為了給你和女兒一個好的生活。現在,我是再闖,也不可能闖出女兒這麼大的名堂來。咱家的日子不愁了,我還出去幹什麼?」

    夏志元邊說邊拍了拍妻子,安撫她。但他心中卻是感慨的,一直想著要盡一個男人的責任,照顧好妻子和女兒,誰想能這麼早就得了女兒的照顧,享了女兒的福。或許,是他們夫妻兩人命好,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吧。

    今夜頭一次聽說這些事,夫妻兩人自然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消化的。夏芍將已冷的茶水重新換過,送去父母屋裡,便跟他們道了晚安,留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去消化了。

    第二天,夏芍早起,回了十里村的山上,跟師父說了自己被青市一中錄取的事,師徒二人中午好好慶祝了一番。但一想到要去青市讀書,夏芍難免想到跟師父見面的時間又少了。之前還可以一周陪師父兩天,以後去了青市,除了節假日,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見夏芍這副神情,唐宗伯自然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不由沒好氣地笑道:「你這丫頭,師父我老人家是腿腳有殘疾不假,但我又不是殘廢!我能做飯,能洗衣的,身體硬朗著,還有好些年活頭呢!你別鬧得像生離死別似的。」

    儘管如此說,唐宗伯眼底卻是有欣慰之色的。他一生無兒無女,收了兩個弟子,都挺有孝心。天胤那孩子性子有些孤,話不多。小芍子卻是個滿肚子小算盤的鬼靈精,這些年給他添了不少樂趣。他打心眼裡把她當成了孫女疼愛,心裡早就知足了。

    雖說現在是七月末,開學在九月份,但夏芍卻並不清閒。下個月就是拍賣會了,公司里的事她得聽孫長德的安排和報告,看看哪裡不妥,以期完美。再者,她得給家裡置辦套新房子。

    家中的老房子住了很多年了,也是該換換了。

    1998年的時候,東市的房價還不貴,但全國的房價上漲卻是從這一年開始的。這一年,國家對經濟進行市場化改革,有一項政策說:要建80,的經濟適用房,10,的保障房,10,的商品房。從這一年開始,商品房開始了飛速發展。

    但是,這個時候正值房價剛剛開始上漲,而且還沒太波及東市。因此,夏芍這個時候買房子,可以說是趕上了漲價前的末班車。

    東市政府因要發展陶瓷產業、修繕民窯、發展古玩業、旅遊業,圍繞趙氏民窯便建起了一大片的民俗區,這片區域一直延伸到市中心的古玩街。在後世里,可謂博物館、古玩行林立,大批恢復青磚紅瓦的古時建築,成為現代鋼鐵叢林般的城市裡一道綠洲般的風景,吸引了不是遊客前來享受世外風光。

    夏芍想要給家裡買的房子,就在這片民俗區里。

    世外桃源——名字聽起來有點雷,但是卻是東市開發的新式復古園區,這裡對東市來說,其地位就相當於台北的陽明山、香港的淺水灣,算是頂級的富豪區。

    夏芍想在這裡買房子,並非是想要彰顯什麼身份地位,而是從風水的角度考慮。

    世外桃源里,房子是古式宅院,小區里假山亭廊、小池竹影,像是一片小型的園林。這正是夏芍滿意的地方。

    從傳統風水上來說,古式的建築比現代建築更加接納地氣。

    這裡的「氣」可以理解為磁場力,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衝擊力,但卻對人有著諸多的影響。

    因而,「氣口」便是風水學上的重要部位。它指門、窗、陽台等與外部接觸的地方,可以換空氣、通風、接受陽光,聚集陽氣,與外界進行交流。

    氣口便是生氣的來源。而生氣,就如同老百姓說的新鮮空氣,但它不等同於空氣,它是一種場的進口,也就是吸納各方氣場的入口。

    古式建築來說,門就是最大的納入生氣的地方,也就是最大的氣口。門前留有活動場所,這個活動場所叫明堂,明堂將自然之氣聚集起來,經門戶送入中堂,從而帶動星盤運行,聚達風水之勢。

    但現代都市寸土寸金,為了節約和最大占用面積,樓層越蓋越高,間距越來越近,更別說每棟建築前面都留有明堂了。沒有明堂的建築,就沒有力量吸納向方之氣,因此現代城市的建築很多都是靠街道等來納氣,有的開發商不懂風水,隨便建樓,樓梯、電梯、建築與建築之間沒什麼講究,就造成了很多所謂的「鬼樓」,宅氣不旺,甚至很兇。

    所以,夏芍一眼就看中了世外桃源風景園區的古式宅院。售樓小姐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見夏芍一個人走了進來,都不約而同看向她身後。因為按照經驗,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前來,身後如果不是跟著父母親,那就一定跟著個大款。

    但意外的是,觀望了很久,卻並沒看見有人再走進來。

    進來的,只有夏芍一人。

    幾名售樓小姐驚訝地看向夏芍,她是一個人來的?這少女,看模樣只有十六七歲吧?

    「你好,我想看看這裡的房子,可以給我介紹一下麼?」

    售樓小姐們一愣,但見少女盈盈立在大廳里,笑著微微頷首,氣質寧靜淡雅,且態度溫和,很是禮貌,跟一些來此看房子時打扮貴氣、趾高氣昂的女人很是不同。

    這不由贏得了一群售樓小姐的好感。雖然她們不認為這隻穿著一身簡潔白裙的少女有能力買這麼貴的房子,但因為這裡的小區價格高得令人咋舌,平時來諮詢的人也很少。反正她們閒著也是閒著,不介意給她介紹介紹,就當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一名售樓小姐笑著請夏芍到大廳水榭旁的座位上坐下,面前是小型的園區模型,她指著其中給夏芍介紹起來。

    「小姐您看,我們世外桃源跟一般的新式小區不一樣,我們是園林式建築群,亭廊湖池,布局寫意,是專門請了園林方面的專家來設計的。我們園區裡有茶樓、觀景閣、棋坊等休閒養生區域,我們有『湖光煙波』、『曲橋花池』、『紅蓮香竹』『遠翠清風』等十二處園林景觀供您閒暇時欣賞,為了給您居住在園林山莊中的獨特享受,我們園區的宅院只有三十套,且分布在不同的景觀處,各自擁有不同寓意的名字,可謂獨一無二。」

    夏芍邊聽邊微微點頭,這處園區確實有淡雅清幽的意境,每一處宅院都坐落在不同的景致里,自成一局,實在是好手筆!

    夏芍不免有些感慨,前世當自己還在為考入高中鬆一口氣的時候,當父親還在為下崗的事發愁的時候,當母親還在為即將與父親兩地分居而傷心的時候,東市竟然已有人能享受這樣的生活。

    而這一世,她終究不算白活,能夠讓父母親不再操勞,日後就在這樣的地方安心修養生活,一家人團員和樂。

    夏芍笑了笑,又仔細看了看園區模型的景觀分布,這才點了點頭。不愧是園林專家設計的,至少在傳統風水上比現代一些建築要講究,最起碼遵循了最基本的風水要點,雖不說大吉大利,但也沒有錯處。而且,這處園區身處的地段走勢很好,前方街道納氣通達,造成這裡是個富貴長久之局。

    待住進去後,在宅子裡自己再布些風水局的話,父母住著就很好了。而且這裡風景不錯,茶樓棋坊都有,離超市商場也不遠,實在是上佳之選。

    「這些宅院已經售出多少了?我想知道我還有哪幾處可以挑。」夏芍問道。

    售樓小姐甜美地一笑,「宅院已經售出十套,您還有二十套可以選……」話沒說完,售樓小姐才後知後覺瞪大眼,險些捂住嘴。

    她說什麼?她這是……要買?

    夏芍也不介意對方的失態,只是點頭笑了笑,問道:「有詳細的資料給我看麼?我想知道是哪二十套。」

    「您、您稍等!」那售樓小姐反應過來,忙轉身跑去了總台,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厚厚的圖冊。

    不得不說,這些圖冊做得特別精緻,不僅標示出了每座宅院在園區的具體說在,還標示出了附近的景觀。並且附上了宅院的近景照,裡面的照片,以及幾進幾間房、面積多少這些數字。

    「我們因是園林式住宅,與其他的新式小區不一樣,所以並不按平米收費,而是獨棟銷售。園區的宅院有三進戶型和五進戶型,您可以根據需要選擇。」

    夏芍點頭,表示明白。這要是像樓房那樣按照平米收費,開發商得虧死!不說別的,園區裡的園林式景觀占地方面太過奢侈,這方面的錢,自然是要撈回來的。

    夏芍看中了一套三進宅院,便要求售樓小姐帶著自己去了實地看了看。傳統宅院講究進深,是以縱向的廳堂數量為計算的。三進指的就是由縱向數,由門廳、正廳、後廳三個廳堂組成,廳的兩旁有廂房。一進宅院指的就是一個廳堂和兩間廂房。三進就是三個這樣的廳和廂房,五進同理。

    夏芍看中的是三進宅,主要因為自己家中人並不多,她去青市上學之後,就只有父母親住在這裡,從風水上來講,屋大人少,並不好。所以,三進宅就可以了。

    而且,夏芍還發現,宅院除了縱向上的廳堂和廂房,橫向上還有兩處小院落,這樣的小院落在古時稱為「偏院」,是家庭次要人員居住的場所。當然,現在是不那麼講究了,要怎麼用,就看父母的安排了。

    宅子裡家具等一應俱全,裡面花草樹木全都移栽好了,是屬於付了錢就可以直接搬進來住的類型。

    夏芍仔細地把宅子各堂各屋都看過,又去了與這處宅子相鄰的一處景觀旁的三進式宅院看了看。跟在她身旁的售樓小姐以為她是要多看看,對比一下再決定要哪套,沒想到她看過之後,轉身笑道:「這兩套三進宅,我都要了,今天就付款。」

    「您……要兩套?」售樓小姐瞪大眼望著夏芍,驚訝裡帶著幾分驚喜。這個月的業績有了!

    夏芍笑著頷首,這兩套宅院,一套是給父母親的,另一套,她打算勸師父下山來住。她終是不放心叫師父一個人待在山上,他若是住在這裡,離自己父母也近,待她上學了,可以拜託父母親每天去看望一下師父,哪怕是坐一會兒,陪他聊聊天,至少不叫他太孤單。

    其實,她還想把奶奶也接來,但是爺爺夏國喜那個脾氣,母親若是住得離他近了,難免受氣。所以,這事她決定暫且一放,待問問母親的意思再說。

    夏芍被恭恭敬敬地請回了售樓大廳,當其他幾名售樓小姐得知她真的要買,而且一買還是兩套時,震驚過後,自然便是好奇了。她們探著頭,抻頭抻腦地往水榭里看,見夏芍拿著筆,認真看過合同,刷刷簽下了名字。

    這一套三進的宅院可不便宜,竟要六百萬,兩套便是一千兩百萬。這在1998年的物價和房價來說,絕對算得上貴得可以。

    夏芍字簽得利索,售樓小姐看得心都激昂得發抖。哪裡知道,夏芍的心情也是有些激昂的。兩世為人,她還是頭一回花錢這麼大手大腳。

    不過,她卻是不心疼就是了。

    夏芍當即便刷了卡全額付款,當天便拿到了兩套宅院帶著木牌的鑰匙,上面寫著——曲蘭汀照,聽香水榭。

    回到家裡,當夏志元和李娟得知女兒出去了一天,居然就買回了套房子時,夫妻兩人互看一眼,已經是一臉苦笑了。

    他們昨夜一晚沒睡,這一天還覺得渾渾噩噩,幾度覺得昨天是在做夢。結果下午女兒回來,直接就把新買的房子鑰匙交給了他們。

    夫妻兩人對望一眼——好吧,他們現在知道,不是在做夢了。

    夏芍見父母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為了給父母時間緩一緩,她三天後才帶著父母去了桃源區。

    家裡還沒買私家車,她開著公司的車帶著父母去看新買的宅院,前世夏芍自然是會開車的,這一世學都不用學,考個駕照就可以了。但當夏志元夫妻看見女兒會開車時,還是驚訝了一把,夏芍只笑稱是陳滿貫找人教她的。

    夫妻二人沒驚訝多久,便被眼前的風景給吸引了注意力。

    這、這也太美了吧?

    這簡直就是從滿是鋼筋水泥的城市裡,一下子走進江南風景的莊園裡的感覺。

    夏芍一笑,故意把車子開得慢,給父母好好欣賞。

    待車子停在了宅院前頭,夏志元和李娟從車裡下來,兩人看見眼前這復古的宅院時,李娟不由捂住了嘴。

    夏芍帶著父母親走了進去,讓他們四處看看,於是,院子裡便不時傳來了李娟的驚呼聲。

    「老夏,快來看看!這架子床……我小時候就喜歡這種古代大家閨秀睡的床,那雕花真漂亮。還有那小窗、那梳妝檯,我做夢都想在那樣的屋子裡待一天。」

    「啊!這梳妝檯!這鏡子!這就是我喜歡的那種款式……」

    「你說咱們以後真能天天住在這兒麼?」

    「你看這院子裡花草長得多好?咱能養得活麼?這要是養蔫兒了,該多可惜啊。」

    李娟絮絮叨叨,夏芍停在院子裡,倚著牆笑。她覺得,母親像是回到了少女時代一樣。或許,每個女人都有一個古代夢吧,不一定要生在那個年代,但總羨慕那古韻盎然的屋子、朱釵步搖、錦繡羅裙。雖然現代已經很少見那些朱釵和羅裙了,但屋子還是有的。

    夏芍一笑,沒想到倒是圓了母親一個少女時代的夢,這宅院,買得值了!

    正笑著,聽李娟「咦」了一聲,站在屋裡,仰頭笑著說道:「這燈是電燈,只不過上麵包著一層雕花的皮兒。」接著,她又去看了洗手間,笑道,「洗手間也是現代的。」

    這話聽得夏志元在一旁哭笑不得,「你這不是廢話麼?你難不成還想晚上點著蠟燭,上個廁所都得讓我給你打著燈籠,照著路?」

    夏芍差點沒笑噴了,李娟卻是嗔丈夫一眼,拍拍胸口笑著說:「有這些現代東西我就放心了,免得這要是住久了,我會覺得跟這個現代社會不在一個世界。」

    「媽,你就放心吧。這院子裡電燈電話、家用電器一樣不少,只不過裝修上為了風格一致,樣式看起來復古些罷了。我明天讓公司送輛挑好的車來,以後你和我爸住在這裡,出入方便。這桃源區里什麼都有,茶館、棋坊,還有小型的超市,景色優美、安保也不錯。以後我去了青市上學,你們住在這裡,我也就放心了。」

    夏志元和李娟看著說出這番話的女兒,神色難免感慨。

    李娟說道:「要什麼車?賺錢了也得勤儉點才是。而且,我平時去廠子裡上班,也用不著車。」

    「你還上什麼班?」夏志元看了眼妻子,「把工作辭了吧,這些年你操持家,也辛苦了。現在女兒有出息,你這個當媽的就享享福,當你的大家閨秀吧。不過……我倒是想著再工作些年。才四十來歲,這麼早就退休,我還真不習慣。」

    這點上,夏芍倒是理解父親。自己搶了父親照顧妻子女兒的義務,他大概覺得心裡不好受吧?要是不讓他做點什麼,他大概會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夏芍當即便表示沒有意見,夏志元這才鬆了口氣,他就怕女兒不同意。

    夏芍暫時沒把希望父親打理慈善基金的事說出來,這些他突然得知的事太多,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他適應一段時間。且基金會現在還沒建立起來,東市這年頭還沒有這種慈善組織,若是要建,想必也給市里某些人的政績上添上一筆。

    這樣的事,自然要拿來籠絡人脈。如果可以,夏芍倒是想把這政績交給副市長劉景泉,但前提是,他得過得了這次官災才成。

    三天前在酒店裡遇見時,夏芍便將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給了劉景泉,卻沒接到他的電話。直到又等了兩天,他才打了來。

    因為夏芍說,要去劉景泉的辦公室里看看,可現在正值換屆的敏感時期,他的辦公室不少眼線盯著,哪能說進就進?

    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子,劉景泉便趕緊給夏芍打了電話。

    兩人到了劉景泉的辦公室,辦公室里沒人,劉景泉卻顯得很謹慎,就怕被政敵看見。他這麼謹慎,夏芍卻悠哉散漫,很隨意地往辦公室里瞄了一眼,轉頭就走,「沒問題。」

    劉景泉被她來去匆匆的做派給鬧得愣了愣,但卻不好說什麼,只好帶著她離開,驅車前往自己家中。

    劉景泉家住在政府小區的房子裡,妻子是一位溫良女子,教養極好,也會察人觀事,見夏芍來,沖她笑了笑,給兩人倒了茶來,便避開進屋了。

    夏芍一身白裙子,魂兒一樣在劉景泉家中晃了晃,每個屋裡至多看一眼,便晃回了客廳。往沙發上一坐,捧茶笑了笑,「沒問題。」

    劉景泉這回算是真愣了,愣過之後不由臉上現出薄怒。

    她就是這樣給人看風水的?!

    劉景泉雖不怎麼信這些,求助於夏芍也是被逼無奈之舉,但他也能看得出,她實在是很草率。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風水師是怎麼跟人看風水的,劉景泉也是知道些——最起碼要拿個羅盤,各個屋各個角落仔細地看。

    而夏芍卻是從他的辦公室到家裡,每個地方充其量就是瞄了一眼,可謂正眼都沒瞧上一瞧,這就告訴他沒事?

    這就是圈子裡名聲響亮的風水大師?

    劉景泉是又惱又怒,自己從政多年,還從來沒被人這麼草率地對待過!但惱怒之後,便是失望、失落,乃至沮喪。

    如果不是真被逼到了絕路,他是不會做出請求風水大師這樣的事的。現在市領導班子裡,對方勝局已定,是個人都看出來他不可能連任了。他這些年做出了這麼多的政績,東市的發展陶瓷和古玩產業,引進香港集團投資,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眼看著成效在即,東市形勢大好,正是要出成績的時候,他自然是不甘心將這些拱手讓人。那不等於自己鋪橋,為他人搭了登山之梯?這一番努力,豈不是為他人作嫁?

    他不甘心,但卻翻盤無力,只能等著被宣判失敗。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夏芍身上,她可謂是他絕命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知她卻是這種態度……

    劉景泉皺著眉,臉色從惱怒到失望再到絕望,夏芍看著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卻是淡然微笑,不言不語。

    而劉景泉此刻哪管她為何如此?他心境已亂,絕望之後,多日來的憂焚湧上心頭,讓他一瞬間心力憔悴。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已如死潭,擺了擺手,「罷了,是我自己先寄託於這些的,如今無論結果有沒有,都不是你的錯。我這就讓內人送你回去。」

    說罷,他便很累地站起身來,要去招喚妻子。

    哪知夏芍在他轉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倒是微笑點頭——她其實早知劉景泉的問題不是出在風水上,那天已看出他犯小人,之所以讓他帶著她去辦公場所和家中看看風水,只不過是為了試探他。

    這場官災對劉景泉來說是大劫,前世時劉景泉是下台了,之後再沒有能夠從政。如果她幫了他,讓他連任,勢必會改寫之後東市的政局,打亂本該有的因果。這因果可不小,她不知道劉景泉值不值得她這麼做。

    這不同於夏芍平時給人布布風水,改改運程的小事。風水相師這個職業的人,給人化劫,便是要介入別人的因果。那些小災小難,因果也小,夏芍自然是不懼,但像這樣的大劫,她卻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化的。

    要看這個人品性,他若度過這一劫,日後為惡,那何必救這樣的人?那豈不是連累自己要幫他承擔惡果?

    所以,夏芍便小試了劉景泉一下。

    當人走到絕路的時候,看見一棵救命稻草,一心以為會得救,結果抓上去時卻斷了,這樣的心理落差是個人都會承受不了,遷怒他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劉景泉沒有。他有失望,有失落,卻壓制了自己遷怒的怒氣,明白一切都是他求夏芍來的,結果好壞與她無關。絕望之時還能有這份明白人的心境,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看他的面相,確實是為官的料子,不說剛正不阿,可也穩重務實。只不過中年應有官災之劫,而他上一世並沒能過去。

    但是看劉景泉的反應,夏芍最終微微一笑,有了決定。

    「劉市長,請回來坐吧。」

    她一句話,讓劉景泉霍然回身。

    夏芍沖他頷首一笑,「請拿紙筆。」

    劉景泉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反應過來,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到了沙發前,將紙筆遞給了夏芍,且動作迅速。

    「想你心中所想,寫一個字。」

    這是……測字?

    劉景泉看著夏芍,這東西管用麼?怎麼看著跟路邊的瞎子算命似的?

    夏芍自然看出劉景泉的顧慮,不由垂眸,「別分神,儘管寫。」

    劉景泉這才趕忙收斂心神,集中精神。

    測字在玄學諸多門類里算是比較難的一類,說它難,是因為解字之法千奇百怪,全看術士的直覺和天賦。它不像風水布局、相面卜卦這一類,一切有一定的技巧可以學習。測字之法手段之多之怪,讓很多人摸不著頭腦。它可以加筆、減筆、轉注、加字,還可以藉助身邊一切事務進行推測。正因為它五花八門,是一種很自由的預測學,所以測字這一門類很考驗直覺和天賦。

    而這種直覺和天賦,並非每個風水相師都有。

    其實,夏芍完全可以不用這種方法幫劉景泉,她完全可以用玄門的大殺器——很精準的六壬排盤。

    但是,她會告訴劉景泉她根本身上就沒帶占卜的卦盤和所用的東西嗎?六壬式盤師父那裡有,是玄門傳承了百代之物,上有歷代掌門的元氣加持,很厲害的法器。夏芍饞那隻卦盤饞了很久了,她不肯去買新的,只用師父那隻。而且她平時嫌帶著那些東西在身上太麻煩,所以一般情況下她是不帶的。

    如果今天這事被唐宗伯知道,他一定吹鬍子瞪眼——丫頭討打!有你這麼當風水師的麼?吃飯的傢伙都懶得帶!

    如果這事被劉景泉知道,他大概要淚流滿面,一口血噴出來了。

    但有的時候,不明真相是件幸福的事。

    所以,死里回生、又看見一線曙光的劉景泉在集中精神之後,緩緩在紙上落下了一個字——口。

    ------題外話------

    今天不是周末,為毛後台這麼抽!傳n遍傳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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