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勸說
2023-09-19 15:56:59 作者: 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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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很想望天,如果這男人真是她一個師父教導出來的親師兄。那麼,她第一次見自家師兄,就找了師兄的茬。第二次見他,就跟他打了一架?
儘管很鬱悶,夏芍臉上卻依舊是淡雅的微笑。她沒忘記師父不想被人知道他在東市的事,儘管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師兄,但沒有得到師父的允許,她也不好上前相認。
「你平時跟人打聽失蹤人口,都是這麼個打聽法?逮著人先跟人打一架?」夏芍挑了挑眉,目光從照片上移開,笑意裡帶著戲謔。
阿彌陀佛!師父,徒兒不是故意把您老人家稱作失蹤人口的。誰叫人家都尋來了,你都躲著不見,害我遇見,都不敢跟人相認!
「見過他麼?」望著少女笑吟吟的臉,徐天胤不理會,重複問道。
夏芍一挑眉,這人,怎麼轉移不了注意力的!她還以為他會對她那句「失蹤人口」表示不滿,然後她就可以來一句「你態度不好」,然後要麼再打一架,要麼甩手走人。
他如此堅持,倒叫她不好答了。
說不認識吧,明顯不現實。師父就算歸隱失蹤了七八年,也依舊是玄門的掌門。而現在兩人是同門,怎麼可能連掌門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可要是說認識吧,之後必然還有一堆的後續問題——她師父是誰?玄門哪個字的輩分?什麼時候拜的師?
她的師兄看起來可不像傻子,自從他拿出師父的照片開始,她就感覺被獵豹盯上,她一分一毫的神情,相信他都看在眼裡。要糊弄此人,可不太容易。
「見過麼?」徐天胤不厭其煩地問,好像只要夏芍不回答,他會一遍一遍重複問下去。
夏芍卻將目光又投向那張照片。那大概是十多年前師父的樣子,那個時候他比現在精神好很多,且那時他的雙腿並沒有殘疾,站在一棵樹下,笑容慈祥。那時的他,頭髮烏黑,一點也看不出年過五旬的樣子。而反觀如今,他已是滿頭白髮……
垂下眼,夏芍心中有些酸楚。聽師父說,師兄三歲就拜他為師了,他們之間除了師徒情分,應該還有父子情分吧?師兄十五歲那年,他們師徒分開,後來師父就出了事,輾轉來到了東市,隱姓埋名。
師父說,以師兄的性子,這些年必然在苦苦尋找他。她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明知他找來了,卻還是不見。或許師父有他的理由,但就她本身來說,還是希望他們見上一面的。
不管有什麼事,他們師徒三人,共同面對!
「見過麼?」徐天胤重複問。
他聲音始終微涼,帶點漠然,但夏芍卻在抬眼的時候,恍惚看見他黑沉的眸底那種翻湧的懇切與煎熬。
夏芍垂眸,換做自己知道師父失蹤了,想必也會這麼心急地尋找吧……只是,如果她知道眼前有個人可能知道師父的情況,哪怕只是微薄的可能,她也絕對會追著不放,且她絕對做不到如此自製。
僅憑這一點,這人倒是叫她有些佩服。
夠格做她的師兄!
抬眼,一笑,夏芍已有了決定,她轉身便走。
「等等!」
「周末!」夏芍步子沒停,沖身後瀟灑地擺了擺手,「上午八點,福瑞祥古玩行斜對面的茶座見。」
……
說服師父見師兄一面的事,占據了夏芍整副心神。接下來的幾天,她心中預演了各種說服師父的辦法,徐文麗和趙靜的事,倒被她放在一邊了。
反正風水陣已經布下,他們兩家絕對好過不了。
而這天之後,兩家確實沒再遇見過什麼血光之災,但是看似平靜的背後,卻沒有一件順心事。
徐文麗的母親才剛剛住進醫院,公司里的下屬就瞄上了她的位子,以她少說要休三五個月的病假為由,暫代了她經理的位置。而父親因為照顧母親,每天下班都一副很累的樣子,精神不濟、臉色也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趙靜家裡也不怎麼好,趙家的民窯她大伯占的股份最多,也是家中的繼承人。而她家裡原本有自己的生意做,父親進了醫院之後,母親不懂商場的事,生意被競爭對手搶去一些。而大伯母更是借著這由頭不冷不熱地說了幾句,那意思好像是他們家故意鬧這麼一出,好回來賴在民窯,意圖奪權似的。
兩家都事有不順,徐文麗和趙靜煩心不已,兩人心中有火氣,不是沒想過再找人教訓夏芍,可是當她們找到學校幾個不良少年時,才得知那天毆打夏芍父親的人,莫名其妙在第二天就從東市消失了,全家連個影子都搬沒了。
兩人覺得事有蹊蹺,又有點害怕,多番跟那幾個男生打聽,幾個人也不知道當天的具體情況,他們只是學校里的,跟真正社會上的混混有很大差別。尤其是安親會這樣的幫會,他們更是連邊都摸不上,只是罵罵咧咧道:「我們怎麼知道!媽的!都是你們兩個惹的好事!害我們現在沒老大帶了!你們他媽惹了什麼人啊!現在安親會的地盤上,誰都不能惹夏芍,知道麼!幫里下的死令,誰惹誰死!操!我們差點被你們倆騷貨害死!以後這種事,別他媽來找我們!」
徐文麗和趙靜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一群男生摔摔打打走了,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這、這是出什麼事了?
為什麼東市黑道下令不准惹夏芍?
「你們倆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麼?」趙靜轉過頭,胸前左臂吊著,驚恐地問徐文麗。
「我怎麼知道!她就是普通家庭啊!」徐文麗也驚疑不定,咬著唇,想不明白。夏芍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一身功夫,還有這麼大的能量?
兩個人都是驚疑不定,從這天以後,看夏芍的眼神都萬分複雜。而夏芍沒心思理她們,被人看兩眼,她不疼不癢。
總算熬到周六,夏芍立馬回了十里村的後山上!
她先做了一手好菜,把老人家哄得開開心心的,直到吃飽了飯,師徒二人坐在石榴樹下,唐宗伯才問:「說吧。你這丫頭,一獻殷勤,為師就知道准沒好事!」
按說,唐宗伯是應該能算出夏芍身上發生的事的,儘管她命格奇特,推演不出命理走勢來,但近來發生過什麼事,還是能看出來的。可是怪就怪在,連近來的事,唐宗伯都看不出來。這一點讓他很是不解,而夏芍則覺得,很可能是自己重生的關係,與這世上的人不一樣,所以阻礙了這層天機的推演。
眼見著師父問了,夏芍也不隱瞞,便從父親挨打說起,將踢了億天場子、擺平了東市黑道,到布下風水陣,偶遇師兄的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
夏芍邊說邊注意著師父的臉色,老人在聽完之後,嘆一聲,頗為感慨,「唉!天意!」
「師父到底為什麼躲著師兄不見?」夏芍見唐宗伯在聽見她遇到徐天胤時,分明流露出慈愛和想念的神情,既然這樣,為何不見?
「唉!」唐宗伯嘆了口氣,轉著輪椅,抬頭望向遠處,「我當年出事的情況,他不清楚。他要是知道我這腿變成了這樣,以那孩子的性情,決計要給我報仇。你們現在都還年輕,不是那人的對手。我不能叫你們平白送了性命……」
夏芍神色一變,這是多年來,師父第一次說起他腿傷的事。原來,竟是被人所害?而他不願意見師兄,也不願意跟她細說,目的竟是為了保護他們?
「師父。」夏芍站起身來,走去老人身邊,神色認真,「我跟師兄不是小孩子,我們當然會想要替您報仇,但我們不會魯莽。師父也常說,天道有常,人生無常。我們為何不能珍惜當下?師兄這些年到處尋找師父,不知您是否尚在人世,他要受多少煎熬?而您能見時不見,卻在心裡頭懷念,這不正苦了你們師徒兩人?別人受了一丁點苦沒有?師父這是當局者迷了。」
「當局者迷?」唐宗伯回過頭來,似乎對這話頗有震動,半晌嘆了口氣,「或許,你這丫頭說的對。」
夏芍聽了,眼神一亮,「那就見見師兄吧!」然後,好讓她聽聽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她倒想要知道,誰把師父害成這樣!
「嗯?」唐宗伯見夏芍眼睛發亮,頓時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這丫頭,不會替師父答應什麼了吧?」
夏芍一笑,「我哪兒敢啊,我當然還是要問問師父的意思的。我約了師兄明天上午茶樓里見,您要是不見他,我就放師兄鴿子,也不去了。」
她坐下來,托著腮,嘆氣,「唉!反正我第一回見師兄,就找了他的茬,第二回,跟他打了一架,第三回,放他鴿子也沒什麼。總比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要好。」
夏芍語氣閒適,說罷就抬眼,笑眯眯看著老人,直到把老人看得老臉通紅,吹鬍子瞪眼,「行了!就這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計師父!」
唐宗伯轉著輪椅就往屋裡走,聲音透過背影傳來,「讓那小子來見我吧,咱們師徒三人,是該聚一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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