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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3:59:43 作者: 幾樹
    許喃有些惶惶然地說:「我的運氣不好…打小就不好……」

    不然也不會經歷父母雙亡,在福利院長大,甚至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會想,會不會就是因為那輛車上有他,所以車才會出事,不然為什麼只有他回來了。

    余戌握住他近乎冰涼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我打小運氣就好,好得過了頭,我把運氣借給你,以後你也會是好運氣的人了。」

    許喃緊緊抓著他的手,像是陷入泥沼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繩,聲音有些顫抖:「那你運氣不就不好了。」

    余戌聞言揚了揚眉,淡淡一笑:「我出生在富貴之家,這可不是普通的好運,分給了你,我們以後就做平凡的人,過普通人的日子,我覺得很幸運。」

    「咚咚咚!」病房門被敲響。

    余戌聞聲回頭,敲門的護士溫聲道:「許先生,該進手術室了。」

    許喃下意識站起身,身上的肌肉繃得很緊,唇色發白。

    「好的,我們這就過去,謝謝。」余戌對護士說道。

    護士笑笑,沒在門口逗留,又轉身去忙碌了。

    余戌起身,幫許喃把衣服理了理,許喃抬頭,剛想說話,面前的人就突然吻了下來,動作太突然,許喃嚇了一跳。

    不遠就是手術室,門口時不時就有人經過,門還開著,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男人的手按在他的頸後,完全不給他後退的機會,余戌的吻很有個人風格,總是謙遜守禮,向來都很照顧許喃的感覺,還從來沒有這樣強勢又霸道的時候。

    許喃只覺得肺里的空氣幾乎要被榨乾,只一會兒,許喃就被唇I舌間的纏I棉勾走了心神,無暇他顧,哪裡還記得要提醒對方,他們現在是在醫院,門沒關,會被經過的人看到。

    不知過了多久,許喃才暈暈乎乎地被放開,男人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兩個人的胸膛都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I伏,不經意間響起布料摩I擦的聲響。

    粗糲的指腹划過臉頰,許喃用力地呼吸著,視線落在對方的襯衫上,這才發現,平日裡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堪稱精緻的余教授,襯衫紐扣扣錯了一顆,但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現。

    「你的衣服……」許喃抬頭看向余戌,手裡揪著那顆空置的紐扣,「扣錯了。」

    余戌淡淡嗯了一聲,沒去看自己的衣服:「走吧。」

    「好。」許喃又看了眼那顆不被關心的紐扣,跟余戌並肩走出病房。

    進手術室的道路顯得很漫長,每一步好像都踩在心臟上,但其實也就幾步路,許喃能感覺到,來往的人都會看向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許喃是嗎?」手術室門口的護士問道。

    「對。」許喃點頭,淺淺呼出一口氣。

    「進來吧。」護士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資料,對許喃偏頭示意,視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一掠而過,露出一個微笑。

    許喃偏頭,輕聲道:「那……我進去了。」

    余戌神色依舊,對著他微微頷首:「嗯。」

    兩人的手鬆開,許喃轉身的瞬間,很輕地笑了下。

    他總覺得余先生是一個很冷靜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波瀾不驚,安慰他的時候,總是會淡定地告訴他,不需要擔心,還會把醫生的手術案例拿出來分析給他聽。

    但沒想到,他做手術,對方卻比他還要緊張,甚至……沒發現扣錯紐扣的襯衫,還有進手術室前那幾步路,同手同腳。

    越想越覺得好笑,心裡的惶恐不安出乎意料地陷入了平靜。

    換好手術服,進入手術室,醫生和護士都已經到位,許喃對著醫生和護士鞠躬:「辛苦各位了。」

    「客氣。」福倫里醫生是外籍,但時常在兩個國家來回奔波,時間久了也會說幾句中文,只是腔調不太自然。

    植入人工耳蝸的手術,需要進行全麻,無影燈打在身上,許喃只覺得意識逐漸渙散,像是飄在雲端,再以後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睜眼,是因為感覺到有人在推搡他,力道很大。

    許喃費勁地睜開眼,腦袋昏沉沉的,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很沉重,又很輕,奇怪又矛盾的感覺。

    穿戴白色衣服和帽子的人在他眼前晃動,許喃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醫院的護士。

    不止是護士,她的身後還站在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位許喃不用辨別也知道,這是男朋友,他的余先生。

    護士回頭說了什麼,許喃不清楚,只借著模糊的光影看到男人點點頭,護士就離開了病房。

    許是麻醉還沒消退的緣故,許喃感覺很累,哪怕只是睜著眼睛,這麼簡單的動作都讓他覺得累,很想閉上眼睡覺。

    然而眼睛才閉上,就感覺到坐在病床邊的人捏了捏他的肩,許喃又勉強睜開眼,無聲詢問對方有什麼事情。

    余戌垂眸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剛剛做完手術,青年的頭上纏著厚重的紗布,臉色蒼白,胸膛的起伏微弱,本就清瘦的人,現在單薄得像是一張白紙。

    呼吸機上沾染上一點朦朦的霧氣,這是生命體徵的表現。

    余戌垂眸,淡淡地笑了笑。

    許喃看到對方的嘴在動,但他看不清說了什麼。

    那一整天,許喃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只記得那天余戌說了很久的話,說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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