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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51:08 作者: 等等月亮
「秋秋,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嗎?」程連悟話鋒一轉。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大約是你在你父親的葬禮上吧,抱歉,提起這個。」
「看來你忘記了。」
「什麼意思?」
「你們小學的畢業典禮上,你和珊竹不是一起表演,《明天會更好》——」
「喔,那個我當然記得啊,可是——」
「那天我在。」
「真的嗎?」
「後來,我帶你們去吃冰淇淋、炸雞和薯條,那天你吃了兩個——」
「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其實我已經想起來,時隔多年,我不想承認那天我居然吃了兩個冰淇淋。
「你對食物的喜愛一直沒變。那時候你們十二歲,算一算,你把我忘了多久?」
「連悟哥,我數學好差的。」……
回想這些瑣瑣碎碎的小事,令我的心漸漸地從哀傷的夢境中平復。
一段感情中一定有一個人先邁出一步,所付出的情感也必須要被對方接受才能夠持續,啊,現在我終於理解了「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著你」是多麼幸運的事。
現在,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明天程連悟就會從泰國回來。
只要想到在接下來的八月我們或許又可以膩在一起,我就感到輕飄飄的,像要飛上天空的氫氣球一般輕浮。
隔天,從網絡上查到了程連悟的航班抵達廈門的時間,我提前到機場等他。
這是一個雨天,伴隨著風,似乎颱風季節就要到了。
我站在T3航站樓的出口,電子顯示屏上,新加坡過來的航班已經降落。越是接近見面的時間,我越是躑躅。
分別了將近二十天,雖然每天都在聯繫,可我仍然覺得想念已經快要滿溢,因而不斷地向裡面張望著,盼望著能快一點見到程連悟。
忽然,旅客魚貫而出。我踮起腳尖,在人群中搜尋著程連悟的身影,可是好半天依然沒見他出來。
我想,他會不會是從頭等艙通道離開了呢?而且,我早該想到,他家的司機應該會來接他。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這樣不聲不響地跑來機場會不會顯得有點傻?
不一會兒,出站的旅客已經變得零零星星。有一點失落,我不想給他打電話。
「秋秋!」忽然,程連悟的呼喊從我身後傳來。
一轉身,單手抱著花的程連悟正站在距我十米開外的地方。
怔怔地看著他,我問:「為什麼你是從那邊出來?」
「我在車裡看到你。」程連悟站在原地,他張開左臂。
猶豫了下,我開心地向他跑過去,輕輕地抱住他,他的左手收攏,把我擁在懷裡。天氣怪熱,彼此的體溫快速地穿過薄薄的衣服,連接在一起,感覺到熱,我便將他推開了。
「回家。」程連悟說著,將他手中的向日葵遞給我。
「還好,沒有錯過。」我看著被紙包著的花,低著頭說。
「不會錯過,廈門就這麼大,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他幫我打開車門,「下次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就是這樣,他的話語中總是充滿撫慰人心的氣息。
「你的意思是以後也想要我來接你嗎?」
「你要是願意,我很開心。」
見我們坐穩,司機開動汽車,很快便滑到雨中……
八月初,程珊竹和李源閩訂婚,隨後大家約好去歐洲玩幾天,可最終因為我父親忽然入院,我和程連悟沒能成行。
之前我父親一直沒有將他的真實病情告訴我,而這次,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姜嶠嵐對我說,這些年裡,他的病一直反反覆覆,經常進醫院,這一次尤其嚴重。
看著瘦了一圈的姜嶠嵐,以及無比蒼白的睡夢中的父親,我祈禱著,希望他能早一點醒過來。
好在手術過後,我父親恢復得比醫生的預期好,到了八月中旬,他總算能出院了。
我父親出院的那一天,程連悟說他要陪我去接他,但我拒絕了。
「我爸還在跟我賭氣,等他氣消了,我再帶你見他。」我說。
「賭氣?」
「就是,他想讓我改回父姓,我拒絕了,所以——」
「長輩們很在意這種事情。」
「也有可能是他沒有其他孩子。」
「秋秋,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程連悟說。
「好啊。」我疲憊地笑了笑,最近一直在醫院裡奔走,父親做手術的那幾天我基本沒有合眼,事實上,我比自己預想的要擔心他。
「那我送你到醫院。」
「嗯!」……
隔天午後,程連悟來接我。「那麼神秘,連悟哥你快說要帶我去哪裡?」因為昨晚睡了一個久違的好覺,我整個人都覺得很輕鬆。
「快上車,到了你就知道!」
一路上,《乘客》循環播放了好久,「坐你開的車,聽你聽你的歌,我們好快樂……」每一次,王菲唱到這裡的時候,程連悟總會側過頭看著我笑,他的笑容里有一種懶洋洋的溫柔,就好像此刻只要身邊有彼此,再別無他求。
這樣的短途旅行常常有一種將一切都掌控在內的從容。
「連悟哥,想聽你唱!」
「這旅途不曲折,一轉眼就到了……」旋律正好回到這裡,他和王菲一起唱。
「坐你開的車,聽你聽你的歌……」我也和他們一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