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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51:08 作者: 等等月亮
    「那現在呢?青溪姐,現在你好嗎?」我急切地問,因為她的臉已經變得越來越蒼白了。

    「大約是好的吧,如果可以安息能稱作好的話,我想。請你轉告我姐,現在我已經能夠安息,即將去開始下一段旅程;還有,最終選擇開車送她是我心甘情願的,遭遇了那樣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怪她,讓她別再繼續自責了,因為不論怎麼樣那一天都是我離開的日子;最後,讓她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和珍惜身邊的人,以及別再去傷害,沒有牽掛的羈絆、業障的阻礙,我才能夠順利重新開始。」

    「我會轉達的,你放心吧青溪姐。」

    「謝謝你,阿秋。再次謝謝你來到他們中間。」

    姜青溪站起來,忽然,她和那一間畫室一起漸漸地退散了。

    我醒過來,天早已經大亮。夢中和她的談話是那麼清晰,就好像那些對話全部印到我腦海中一樣,而且,我對夢中的一切毫無根據地深信不疑。

    但願她此去一路安好。

    看看時間,差一分鐘到七點半,最近,每一天七點半的時候程連悟總會給我打電話,這一次,我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我正準備打給你。」程連悟一接通就說道。

    「嗯,我知道。」我說。

    「想我?」

    「嗯,對的啊,我想你。」

    「明天我就回去了。」

    「連悟哥!」

    「怎麼?」

    「就是單純的想要這樣叫你。」

    「秋秋,我更想你。」

    「更想我是什麼樣的呢?」

    「大約就是把一個月的工作量在半個多月做完。」

    「哇連悟哥,我好擔心你會過勞——」想起剛剛做過的夢,我忽然無法說出那個字來。

    「我沒事,天天鍛鍊,按時體檢,我不可能那麼輕易死,再說了我還沒有和你——」

    「不准你繼續亂說。」

    「明天見,我洗漱去了,準備去鍛鍊。」

    「明天見喔。」

    懷著和程連悟同步的小心思,我也去洗漱,小象跟來跟去的,它知道出門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因而尾巴搖得很歡快。

    出去慢跑了一圈,在回來的路上喝了一碗粥,到家之後我看了一會兒書,大約快到九點的時候,紐約時間和國內對時,我打算現在就聯繫姜青禾,我想要把她妹妹的話及早傳達給她。

    可是,她以前的電話號碼已經無法撥通。

    於是我邀請表哥語音通話,沒想到接通的人卻恰恰是姜青禾。

    「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美國之後我最想念的人居然是大詩人表妹。」聽起來,姜青禾的心情還可以。

    「我不需要你想我,謝謝。」我淡淡地說,並不覺得她的話有什麼惡意。

    此時此刻,我已經說不清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說不討厭吧,不可能;說憎恨吧,談不上;總之,聯繫她之前,我的心情很複雜,如果可以,這一次之後,我真的不想再與她有任何交集。

    「以後你不用擔心會再遇到我。」

    「青禾姐,你懷寶寶了對嗎?」我沒理會她的話,很直白地問。

    那邊沉默良久,「連張朝樾都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你妹妹。」

    「你在說什麼大夢話?」

    接著,我聽到啜泣聲,隱忍的,難以抑制的那種啜泣。

    「對啊,就是夢話,她本來也是在我夢中告訴我這一切的。」

    「為什麼她要告訴你?」

    「她說她只能到我的夢裡,她有些話想讓我傳達給你。」

    「她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不,恰恰相反,她很擔心你現在的狀況。」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她擔心你會繼續自責,所以讓我告訴你,那天她送你去找連悟哥是因為她想繼續活下去,遭遇那樣的事情絕不是因為你堅持離家出走,她說那是命數難逃。」

    「這些不需要你再重複。」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脆弱。

    「還有,青溪姐說,現在她已經能夠安息,如果你不好好生活的話,會影響到她去重新開始,所以她希望你別再自我傷害,以及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尤其是你的孩子。」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胡編亂造嗎?」

    「信不信隨你,青溪姐讓我轉達給你的大致就是這些。」

    「我妹妹她現在怎麼樣?」

    「夢裡我們是在一間畫室見面,我只記得牆上有一幅進行到一半的畫,應該是大海,畫室裡面有一把沾了顏料的椅子,她穿著一件白衣服,耳環是黑色的,還戴著墜小海豚的項鍊,她就坐在那把椅子上跟我說——」

    「你別說了,別說了——」姜青禾哇哇地哭出聲。

    我將電話放到桌上,也許她也把電話推開了,她的哭聲變得好遙遠。

    小象好奇地盯著我的手機,忽然它吠叫了兩聲,難道它知道那是姜青禾的聲音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青禾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大詩人,你還在嗎?」

    「喔,還在的。」

    「我的傻妹妹居然什麼都告訴,她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她還帶著哭腔。

    「不懂,她說她試過了,但只能和我互通。」

    「你知道嗎?那房間是她的畫室,你看到的那幅畫、那把椅子就是她離開的那天畫室里的樣子,而白衣服、黑耳環和項鍊,也是她那天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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