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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51:08 作者: 等等月亮
    說起來,到現在我也沒有改變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兩百萬對建造一個農場應該是遠遠不夠的,最關鍵的是,程連悟大概沒有這樣的愛好。

    我開始會不自覺地將程連悟拉入自己所設想的生活。

    這一整天裡,我們都沒有聯繫,他該不會是向他媽媽妥協,最後去相親了吧,他明明已經說過要拉上我了啊。

    經過昨晚的無眠之夜,現在我有了一點點困意,帶著明天能夠見到程連悟的喜悅,我爬上床,蓋好被子之後,我把明天出發的時間發給了他。

    沒有回覆,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又發了一句:「明天見吧,我準備睡覺了,好睏啊。」

    也許是因為時間太早,也許是因為我在等待著程連悟的消息,也許,有可能在自己家裡,我還要失眠一段時間,總之沒能睡著。

    於是,我拿起床頭柜上的《理所當然》(奧德修斯埃利蒂斯作品)看起來,我很喜歡裡面的某些部分,很美。

    不知道過了多久,讀詩的時候,我常常會忘記時間,我被電話的震動嚇了一跳。

    原來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打過來的。

    「下來吧,我買了手持煙花。」

    一接通,程連悟重重的、沉沉的聲音即刻傳進我的耳朵,啊,不論多少次,我還是會被他的聲音瞬間捕獲。

    「你這樣不聲不響地到我家樓下,要是我不在你要怎麼辦?」

    「不論你在哪,我都能夠找到你!」程連悟笑出聲,「你說過,廈門就一個島。」

    「我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而且不是我說,而是事實如此。」

    「快下來吧,你不是想放煙花?」

    我想起來了,前天早晨,我說我想買手持煙花的時候,他的表情明明是拒絕的,我實在不懂得為什麼現在他又願意了。喔,男人的心也是深不可測的。

    「你等等。」

    「我等你。」

    不管是什麼令他改變了初衷,也不管島內能不能燃放煙花,這時候對於我來說,能和程連悟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他說「我等你」實在過於動聽,我甚至貪婪地傻想著,要是他能再說一遍該多好,因為他短短的這一句,白天姜青禾給我帶來的不快已經一掃而空,她得不到的,她不能夠珍惜的程連悟,但願我能夠有幸得到和珍惜。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看時間,原來還沒到十點鐘。

    在這冷冷的夜晚,在這過年時節,燃放煙花光想一想就已經很美好。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快速地向等待我的程連悟奔去。

    大年初一夜晚的廈門是空曠的,暢通的,絕大多人都窩在家,而此前的遊客已經離開,年後的遊客還沒到來,人少車稀的街頭有一種孤寂的美感,燈光朦朦朧朧,空氣冷冷清清。

    程連悟依舊像之前那樣,站在車外等我。

    我忽然有點心疼他為我受冷風吹。

    於是,我在距離他三四米外的地方停下來,呆呆愣愣地看著他,想要看清他等我走向他時的表情和模樣。

    那時候,暖紅色的燈光罩著他,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我知道,他正在回望我,靜靜地、耐心地。

    「傻瓜,看什麼呢?」

    「看你。」

    「快點過來。」

    他自然而然地向我伸出右手。

    於是我心裡封印已久的那個小女孩忽然跑了出來,令我跳步蹦到他的身邊,自然而然地接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冰喔。」

    「我們去海邊吧。」

    「我們去海邊吧。」

    我重複著他的話。我們這樣的年紀,在大過年的深夜跑到沙灘上多少有點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意味,畢竟我們距離十七歲已經很遠很遠。

    傻傻地望著對方笑,好像這一刻,整座城市只剩下我們兩個人,身旁的一切盡數濾去,我的眼裡、心裡全部被他溫馨的笑填滿了。

    「別太沉迷!」程連悟說。

    「你是說對你還是說煙花?」

    「BOTH.」

    「真是不解風情,這個時候你只要對我笑就可以了。」

    程連悟並不理會,他為我拉開車門。

    夜晚的風肯定是很冷的,但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覺察到,只是因為手上還殘留著程連悟冰涼的手的餘溫而確知,「我們真的要去海邊嗎?」

    「當然。」

    他毫不含糊,就是他這樣十分確定的模樣又給我帶來幻想和期待的空間,完全忘了他拒絕去相親的理由。

    在車子駛向海邊的路途中,我忽然切身體會到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縱心理。

    十幾分鐘後,我們來到環島東路邊上的會展海灘。

    往日就算到深夜,這兒也是遊人不絕,可今夜的會展海灘就像是特地為我和程連悟預留的,空無一人,燈光啦、樹影啦、海風啦……沙灘上的一切顯得如此孤寂。

    原來,沒有遊客的海灘是如此寂寞的。

    不過,因為程連悟近在身旁,提著裝有手持煙花袋子的他,現在他的手已經變得溫熱起來,他依舊用右手牽著我,就像歌詞裡面唱的那樣,我不管他能不能聽到我的心跳,只要這一刻能在一起就好。

    「想什麼?」程連悟微微側過臉。

    「風太大了,好冷。」我一側身,一部分長發的末梢忽然被海風吹到他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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