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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50:42 作者: 等等月亮
擺脫了相愛相殺、無比扣門的父母,她覺得空氣變輕了很多。
「我早該搬出來的。」游小桉站在陽台上,對著傍晚淡藍的天空低聲自語。
也許是因為心情許久沒有這樣放鬆,自放暑假之後,她第一次唱起歌,「椰風挑動銀浪,夕陽躲雲偷看……」
她的音色輕輕淺淺淡淡,像海浪激起來的白色泡沫。
這個屋子一瞬間被她的歌聲點亮,變得熠熠生輝。
然後,她輕巧地甩掉腳上的男士大拖鞋,回到屋裡,在菲列德羅木地板上輕輕起舞,客廳又寬敞又明亮,她的舞姿輕柔妙曼,她邊唱邊跳,就好像自己正是南海姑娘。
跳累、唱累了,她洗了一個澡。
偌大的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她隨便地擦了擦頭髮和身子,然後便光溜溜地從浴室里出來,神態自若地與木家具、與屋裡唯一的一棵綠植——長得十分優雅、翠綠的三枝龍鬚樹說hi。
她那如同海藻一般、半干半濕的秀髮;那一身潔白、細膩、柔嫩的肌膚;那恰恰好、前凸後翹的玲瓏身段;那嫩藕一般的手臂和玉蔥一般的纖指……照得屋裡一片旖旎。
游小桉從小一直練舞塑體,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堅持做瑜伽,身材堪稱完美。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在自己家裡,天然地、赤誠地展露自己。
欣賞夠了自己的胴體,她回到房間,打開自己的行李箱,發現裡面實在沒有適合睡覺穿的衣服。
於是她折回到浴室外的柜子前,剛才拿浴巾的時候,她見裡面有一套球衣,看起來是洗過的,疊得整整齊齊。
以前,她哥哥還沒結婚的時候,偶爾,她會穿他的球衣,她還蠻喜歡穿空空洞洞的球衣,喜歡那光滑的面料觸及肌膚的微涼感。
拿出柜子里的球衣時,她猶豫了下,想著既然主人遠在英國,穿一下又何妨?
於是,她便毫不猶豫地套到自己身上。某些方面,她挺隨性。
黑色的大號球衣,襯得她皮膚更白、身子更纖細,游小桉也喜歡仿佛有風在衣服里亂竄的感覺。
天早已經沉黑。搬到這裡,因為一整天都在忙碌,游小桉忽然發困。
打了一個哈欠,她隨手抓起一個抱枕,立即伏倒在沙發上,那張鵝蛋小臉埋進柔軟的抱枕中,很快,她沉沉進入夢鄉。
項虔不太常來雙鷺男子中學這邊。
不過,要是正好到附近辦事,或者不想見任何人的時候,他偶爾會來過來住一兩天,在附近跑跑步、打打球放鬆身心。
自從他堂弟到英國念書以後,這套兩室兩廳的小房子慢慢地被他占據了,裡面漸漸放滿了他的東西。
當他吸著口哨摁下指紋扭開房門的時候,客廳明亮的燈光照得他疑竇頓生。
隨即他下意識地想,一定是媽媽過來打掃忘了關燈。
平時放在玄關處的拖鞋不見了,他愣了下,朝客廳走去。
沙發上的景象令項虔又愣了一下:一個細細弱弱的女人穿著他的球衣、雙手墊在抱枕下,半張臉埋沒在抱枕里,秀髮恣意地散開,看樣子睡得正香。
他盯著她看了幾分鐘,熟睡中的她,好像一支被摘下來放平的荷花。
她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於是,項虔抬起左腳,在她白得耀眼的小腿肚上踢了踢、又踢了踢。
「別鬧,我要睡。」女人咕噥一句,原本朝里的臉翻向外,她的眼睛根本沒有睜開。
「哪裡跑來的大條女人?」項虔被她的睡相逗笑,接著又在她的小腿肚上踢了踢。
「滾一邊去噢!」游小桉忍不住發飆,眼睛依舊緊閉,她最討厭別人吵醒她,原本,她打算一覺睡到明天的。
「我看該滾的人是你!」項虔戲謔地說,這女人,脾氣不小。
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游小桉忽然想起不是在自己家,於是,她倏地睜開眼,騰地坐正。「你是誰?」
項虔看清楚了,百分百地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是游小桉!
再大的場面,他都從沒像現在這樣驚得張口結舌過,被她一問,他好像忽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也忘了自己身在哪裡。
「我問你話呢。」游小桉已經徹底清醒,面前這個高高的男人,好像受到驚嚇,又仿佛陷入狂喜,他明明有一副好皮囊,卻偏偏戴著金項鍊!
「你是誰?」過了好幾秒,項虔才開口。他當然知道她是誰。她是他過去兩千多個日日夜夜裡不間斷地想念的女人!是他從中學時代起就發誓非她不娶的女人!!
「操戈入室喔?」游小桉面對危險的時候會比平時更加淡定、冷靜。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
「不然你要怎麼樣?」
他的眼神在閃躲,游小桉迅速地捕捉到對方眼中細微的怯意,於是毫不留情地反問,同時刷地在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陌生男女間的對峙令空氣變得緊張。
因為他的襯衫上部敞著,現在,游小桉看清了他脖子上的蕭邦鏈墜著一塊剔透瑩白的玉觀音,那塊玉的尾端剛好觸到他根根分明的胸毛。
雖然他戴著金項鍊,卻不顯得油膩,大約是他身上那種不羈的氣質壓住了金質的光芒,因此反而令他顯貴。
「算了。」項虔不想讓她有壓迫感,於是收起自己一貫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