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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48:03 作者: 南陵一別
    「晚上可得把暖氣開大點,別著涼了。」林映在車上叮囑。

    今天是關老爺子的生日。

    老人家排場大,包下了整個長島酒店祝壽。這樣落雪的天,酒店車庫裡卻停滿了各色名車,這些人,都是來給關老爺子祝壽的。

    宴會廳里,璀璨的水晶燈折射出耀目的光,暖香拂面,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仿佛是兩個世界。

    關星禾一家人到時,宴會還沒開始,但賓客大多都來了。關城宇和林映作為東道主忙著招呼人。

    關星禾躲在角落,盛了盤小糕點慢慢地吃。

    「給。」她指了指粉紅色的小方塊,「這個特別好吃,你試試。」

    賀灼搖了搖頭。

    他今天穿著林映為他準備的西裝,長身玉立,襯得銳利的眉目更深邃了幾分,那股冷硬的少年感弱了幾分,平添了幾分成熟。

    「那你喝點東西。」關星禾正轉身準備拿果汁,旁邊的服務生走過來,手裡的托盤卻不知怎麼地一歪。

    「啪」得一聲,托盤上的幾杯香檳應聲碎裂,酒滴飛濺著,頃刻間便往旁邊撒。

    賀灼猛地將關星禾往身後一拉。

    淡黃色的香檳盡數落在他筆挺的西裝上,暈出一塊酒漬。

    服務生手一抖,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關星禾連忙說:「你沒事吧。」

    她看了看賀灼,好在他今天穿著一身深色西服,酒漬並不十分明顯,只是裡頭的白襯衫還是沾染上幾分香檳的淺黃。

    「我幫你去問問有沒有替換的。」關星禾有些急,要知道今天可是賀灼第一次見爺爺,老人家古板,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

    關城宇聽到這邊的響動,過來問了幾句,思索片刻說:「車上有一套我備用的,就是可能不是太合身。」

    他嘆了口氣,「但也好過沒有。」

    關城宇轉頭看了看關星禾,「你怎麼也弄上了。」

    林映看了看說:「就幾滴,沒事的,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就好。」

    旁邊的助理早就乖覺地去車上取西裝,賀灼被服務生帶到了走廊盡頭的更衣室。

    他怕耽誤了時間,很快地換上西裝。關城宇的西裝不是太合身,有些單薄,他出了門,卻看到更衣室門口等著個人。

    是剛剛把酒潑到他身上的服務生。

    「您好,是關小姐叫我在這等您。」

    不知為什麼,走廊里的窗戶開了條縫,吹得賀灼手指都緊了緊。

    「什麼事?」他冷聲問。

    服務生領著他往樓上走,宴會廳里的觥籌交錯漸漸遠去,賀灼心上浮起不安。

    他將賀灼帶進一個小房間,「關小姐讓您在這等她一下。」

    門被關上,賀灼才發現,這間房間裡沒有開暖氣。

    零下十幾度的冬天,水往天上一揚便頃刻成冰。

    屋裡靜默,寒意像是蟄伏的毒蛇,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

    賀灼逐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走到門前,按下把手。

    沒有反應。

    他手指僵硬,冰寒的風透過窗縫鑽進來,像是無聲無息地吹進他心底。

    過去那些冰涼的記憶宛如流水,一瞬間湧進他的腦海里。

    像是回到了那一晚,他站在飄雪的音樂廳前,看著滿天紛紛揚揚的雪,一點一點,湮滅

    了他心中所有的渴盼與希望。

    ~

    另一邊,宴會已經開始。

    侍應生走進宴會廳,對著關熠遙遙點了個頭。

    關老爺也排場十足出場,應酬了一圈,才過來和自家小輩說話。

    他問了問關星禾和關熠的學習,巡視了一圈,才問:「城宇啊,那個從清水鎮帶回來的孩子呢?」

    關城宇說:「剛剛發生了點意外,他去整理一下,馬上來。」

    關老爺子看起來有些不滿,冷哼了聲,「那等他來了,帶過來我看看。」

    關星禾逐漸有些不安,整個宴會都心不在焉地左看右看。

    可直到宴會結束,賀灼也還沒出現。

    關城宇還得送老爺子回去,人群一散,關星禾就慌張地往更衣室跑。

    寒風凜凜,更衣室冷冷清清。

    關星禾的心吊了起來,她正準備往前台去問,就被關熠叫住。

    「給。」他拋過來一張房卡,「十三樓,最角落那間。」

    關星禾來不及質問,就往樓上沖。

    門一開,寒涼的風像刀子一般刮過來。

    十二月的嚴冬,屋裡冷得像是冰窖。

    偌大的房間,少年縮在牆角,一雙眼耷拉著,像是無聲無息地冰雕。

    關星禾跑過去,輕輕推了推他,喚道:「賀灼。」

    冷風吹過來,少年身上卻滾燙得像火,許久,他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

    那雙漆黑的眸像是沾染了寂寂寒冬的深夜,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

    他嘴唇凍得發白,嗡動了幾下。

    關星禾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

    賀灼覺得自己陷進一團柔軟的雲霧,他渾身的冰冷好似在一瞬間散去。可頃刻之間,雲霧便化作片片冰涼的雪花,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

    忽冷忽熱間,紛亂的記憶紛至沓來。

    他回憶起父親去世後,自己在雙水鎮過的第一個年。

    屋裡很冷,窗外卻是熱鬧又嘈雜的鞭炮聲,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只餘下窗戶透進一點兒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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