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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48:03 作者: 南陵一別
    可卻沒人告訴他,原來美麗的雪花,落在身上是這樣的刺骨冰涼。

    *

    禮堂的後台狹小,離上台還有五分鐘,老師講完注意事項,整個樂團的人亂成一鍋粥。

    有人擠到關星禾旁邊小聲說:「等等關熠會來哦。」

    說話的人叫周霧,是關熠的女朋友,在樂團擔任中提琴手,和關熠已經偷偷交往半年了。

    關星禾至今不明白,周霧為什麼會喜歡那種混世魔王。

    她撇撇嘴,「你爸媽不來?」

    「我沒告訴他們。」周霧做了個捂嘴的動作,聲音放輕:「別告訴別人。」

    關星禾敷衍地點點頭。

    表演很快就要開始了,樂隊的所有人站在帷幕後,隨著主持人報幕結束,厚重的帷幕緩緩拉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看她的演出。

    關星禾感覺既激動又緊張,小臉微紅,握著小提琴的手悄悄出了汗。

    燈光一點點亮起來,她屏著呼吸往台下看。

    沒有賀灼的身影。

    關星禾逐漸有些不安,她屏著呼吸,耐著性子又看了一遍。

    還是沒有。

    是他沒來得及?

    還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關星禾垂眼,心中升起幾分失落。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以家人的名義來看她的表演。

    女孩兒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許是他只是遲到了,一會兒就會來的。

    可直到表演結束,賀灼的身影卻一秒也沒出現過。

    她知道賀灼今天是要上奧數課的,照理來說,他下課之後過來是剛好來得及的。

    是不是,老師拖堂了?

    十一月的夜徹骨寒冷,關星禾沮喪地往外禮堂外走,卻被周霧叫住:「星星,我包落裡面了,陪我去拿一下。」

    關星禾嘆了口氣,任由周霧拉著她往後台的化妝間走。

    走到門前,裡面的人還沒走光,正肆無忌憚地大聲聊天。

    「小慧,今天你爸媽是都來了嗎?」

    「對啊。」

    「不是只有一個名額嗎?你怎麼做到的?」

    楊小慧聲音中透出點得意,「我讓我爸我媽分開進來,其中一個說自己是關星禾的家長。」

    「臥槽?還能這樣?」

    楊小慧不以為意,「反正你看她哪次有人來啊,名額空著也是浪費了。」

    房門「嘭」得一聲巨響。

    房門外,關星禾胸膛上下起伏著,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兩人。

    止不住的怒火讓她渾身發抖,眼眶不由地泛起紅,指節都攥得發白。

    唯一一次,有人專門為她而來,只為了看她一個人表演。

    她們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視這次表演。在家無數次的練習,就連那身演出制服,她都來來回回熨了好多遍,生怕有一絲褶皺。

    可就連這唯一一次機會,都讓他們毀了。

    到底是第一次做壞事被當場抓住,楊小慧被嚇得瞪大了眼,看關星禾的架勢,生怕她上來打她。

    好在老師馬上來了。

    他從周霧嘴裡了解了下情況,急忙安撫關星禾,「你先回家好好休息,老師會好好處理的,明天樂團排練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周霧也在旁邊勸,「彆氣了,天這麼冷,外面都下雪了,先回家好好休息。」

    關星禾吸了吸鼻子,猛地轉頭,「下雪了?」

    那賀灼如果來了,該多冷啊。

    她渾身的委屈和怒火像是生生被掐滅,什麼都顧不上地往禮堂外跑。

    初雪驟降,天地早已是一片蒼茫的白。禮堂外稀落的停著幾輛車,車頂早已是厚厚的積雪。

    雪花夾雜著冷風,肆無忌憚地往關星禾臉上飛。

    王叔打著傘過來,「大小姐,快上車吧。」

    關星禾被寒風吹得聲音都在抖,卻還是仰著臉問:「賀灼呢?」

    「不知道啊。」王叔說:「我剛來,沒看見賀少爺,你們沒有一起嗎?」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應該是先回去了吧。」

    夜風吹來寒冷的飄雪,關星禾心中卻焦躁難忍,她抿了抿唇,說:「那我們先回去。」

    積雪還未清掃乾淨,車開得很慢,到家時,已經臨近深夜了。

    可家裡卻沒見到賀灼的身影。

    關星禾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她一路上打了好幾次賀灼的手機,卻一直都在占線狀態。

    這大雪天,他一個人在外面,該有多冷啊。

    「不行,我要出去找他。」關星禾猛地起身。

    大門被推開,下一秒,所有人看過去,倒抽了口涼氣。

    少年站在門關處,身後是漫天的飛霜,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肩上落滿了白雪。

    他渾身的生氣像是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湮滅,黑眸中一片死寂。

    屋裡開著暖氣,雪悄悄融化,將他的襯衣浸濕了一片,襯得他愈發消瘦。

    關星禾連忙拿了毛巾上前。

    少年垂著眼,黑沉沉的眸中沒有一絲光亮,他避過她伸出的手,「不用了。」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雪仿佛堙滅了他心中微末的熱度。

    他頹然地告訴自己。

    或許,像他這樣生在泥濘里的人,生來就不配擁有什麼陽光。

    一次次的被欺騙,耍弄,不就是因為對溫暖的渴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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