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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3:51:34 作者: 嚴頌頌
    賀聞帆食指小心地、試探地撥開沈令的額發。

    「…………」

    紅了好大一塊。

    代替語言的,是一段不長不短的沉默。

    沈令感受到了賀聞帆手指的僵硬,和這段沉默代表的意思,心都涼了。

    他把賀聞帆的手拍下去,捂住額頭:「就這麼丑嗎?」

    丑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賀聞帆一怔,隨即回過神來,意識到沈令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醜。」他說。

    「那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我——」

    賀聞帆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令臉很白,很軟,摸起來像嫩豆腐一樣,以至於額頭上紅的那塊也相當顯眼,非但不醜,還怪可憐的。

    只是賀聞帆心裡有鬼。

    看到沈令臉上紅一塊,第一反應竟然是聯想到夢裡,沈令扯弄脖頸上的紅絲帶時,留下的那一道紅痕。

    兩片紅驀地在賀聞帆的腦海重疊,叫他走神了半晌。

    就是這麼短短片刻,沈令嘴角漸漸抿起,竟然有點泫然欲泣的意味。

    「真的不醜。」賀聞帆心慌意亂,只能用貧瘠的詞彙來哄沈令:「而且,還挺可愛的。」

    語言是在蒼白。

    沈令看上去完全不相信。

    賀聞帆:「……」

    沈令頂著紅腦門緩緩皺眉的樣子實在太可憐,可憐到給賀聞帆一種他又在撒嬌的錯覺。

    賀聞帆嘆了口氣,捧著沈令的臉:「怎麼這麼委屈呢?疼的嗎?」

    沈令搖搖頭,抱著小腿,把下巴搭在膝蓋上:「我還要和同學出去玩呢……」

    「什麼時候?」

    沈令瞪他一眼:「現在。」

    「…………」

    好吧,賀聞帆終於搞懂其中關竅了。

    沈令大概是難得和同學聚會一次,十分期待,但因為這件事耽誤了時間不說,還把額頭撞紅了。

    愛漂亮的年輕大學生於是自閉了。

    賀聞帆很是愧疚:「怪我,怪我。」

    「我們擦點藥好嗎?」他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沈令眨眨眼:「能有用嗎?」

    「先試一試。」

    賀聞帆說罷便起身去拿醫藥箱,沈令靠在沙發上等。

    一分鐘。

    兩分鐘。

    ……

    賀聞帆竟然好一會兒L都沒回來。

    沈令不由地探出腦袋張望。

    只見賀聞帆在儲物櫃前翻翻找找,卻遍尋無果。

    最後回來時手裡沒有醫藥箱,取而代之的是用濕毛巾包裹的冰鎮礦泉水。

    他在沈令身前坐下,鎮定道:「用冷敷吧。」

    「是因為……沒找到醫藥箱嗎?」沈令問。

    賀聞帆咳了一聲:「冷敷也可以。」

    他讓沈令放鬆地靠在沙發里,動作很輕幫他敷額頭:「會疼嗎?」

    沈令搖搖頭。

    賀聞帆離的很近,下頜、脖頸、喉結都近在咫尺,於是沈令也能毫無保留的感受到他的認真和專注。

    莫名的,沈令心緒似乎被熨得妥帖了些。

    他看著賀聞帆,有句話剛才就想問,但一直沒開口,沈令舔了舔嘴唇:「賀先生。」

    「怎麼?」

    賀聞帆擦了擦手上凝結的水珠,轉頭要扔掉紙巾時頓了一瞬,他好像不知道客廳里沒有垃圾桶,手懸在半空,最後把紙巾暫時放到茶几上。

    沈令:「……」

    「這裡真的是你家嗎?」

    沈令終於問了出來。

    賀聞帆對這間屋子表現出一種極度的不熟悉。

    從稍顯手忙腳亂的翻找醫藥箱,到在抽屜里翻出嶄新乾淨的毛巾,再到剛才扔紙巾。

    賀聞帆和他家裡的一切陳設,都仿佛不認識彼此。

    「……」賀聞帆難得流露出尷尬的神情:「我很少來這邊住。」

    他只解釋了這一句,就忽地皺起眉,指腹撫了撫沈令的額頭:「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

    沈令皮膚太薄,這樣短暫的冷敷非但沒讓紅腫消下去,反而凍得周圍的皮膚也泛起了紅。

    賀聞帆連忙停下,把溫熱的掌心覆蓋到冰涼的皮膚上。

    「要不然用一下遮瑕的氣墊?」

    他提出了第二種具有建設性的意見。

    沈令挑眉:「你連化妝品都懂?」

    賀聞帆拿出手機:「以前合作過這方面的品牌。」

    原以為他只是開玩笑提的一個建議,沈令就沒有立刻拒絕,誰知道這人居然是認真的。

    在沈令還在感嘆賀聞帆和化妝品完全不搭的時候,賀聞帆已經在給助理髮語音讓帶一支過來。

    「別別別。」

    沈令垂死病中驚坐起,連忙制止:「別發。」

    賀聞帆:「?」

    沈令就著賀聞帆的手親自把消息撤銷,這才鬆了口氣:「沒事不用了。」

    賀聞帆不解:「你不是還要和同學出去玩?」

    賀聞帆在沈令眼裡,一向都是沉穩冷靜不急不躁的性格,沈令沒想過,他也會有這種稍顯一根筋的樣子。

    似乎是因為沈令剛才委屈抱怨了一下,他也就把這場聚會看得非常鄭重其事。

    沈令有點詫異,但更詫異的卻是自己心裡那一點點鬱悶,不知不覺間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終於笑起來,撥了撥頭髮蓋住額頭:「這樣遮住就行了,露出一點點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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