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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36:25 作者: 維客
    李盛從不認為自己有幻想症, 她是真實的, 而且她恨他。

    她也有理由恨自己。

    李盛年輕那會兒很風流, 這並不是捕風捉影的謠傳。

    但秦悅是不同的。

    秦悅和他一樣, 都是孤兒,他們是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 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朋友,也是彼此青梅竹馬的戀人。

    他們十八歲就在一起了, 那時他還未正式出道,只是單純的喜歡唱歌、喜歡自己創作, 他的第一首情歌就是為秦悅而寫, 寫的是他情竇初開, 暗戀著喜歡的女孩兒的悸動和美好, 那也是他開始在娛樂圈初露鋒芒、一鳴驚人的歌。

    這首情歌讓他嘗到了做明星的滋味兒, 他又陸續寫了好幾首, 從暗戀, 到表白,再到熱戀時情濃,他靈感不斷, 有時候和秦悅出去約會,他腦海里都會有源源不斷的冒出靈感來,便是隨便哼的一個小調,也會成為流行金曲。這是一個很玄妙的狀態,他被媒體歌迷捧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歌者,他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個天才。

    可惜好景不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和秦悅戀愛,已經不能再給他靈感了。他寫出來的歌,感悟到的靈感,變成了重複的累贅,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這首歌不行,不夠好。

    他沒有了那種靈感,寫不出連自己都滿意的好歌,這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感到痛苦,他甚至開始失眠、開始焦慮,在所有人都期待著他出新歌的時候,他寫出來的卻是垃圾。

    他害怕自己再也寫不出好歌來。

    「天才」的名聲離他而去,他將被人踩在腳底,他將再次淪為普通人中的一員。

    驕傲如他,怎麼可以容許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那個時候,是秦悅一直陪著他,鼓勵他,他一方面感動於秦悅的陪伴,一方面又有些怨她,她為什麼變得平凡普通起來了呢?為什麼不能再給源源不斷的靈感呢?儘管她很美、性格很好,還畫得一手好畫,可她太普通了,她只是一個單純普通的女孩兒,她已經不再是他的靈感繆斯。

    又一次,他和朋友在酒吧喝醉了酒,那也是他第一次,接觸秦悅以外的女人。他現在已經記不清那個女人的樣子了,可他記得和她在廁所隔間瘋狂時的激情,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分裂成兩個人,他的心想到了秦悅,他感到愧疚、後悔,他不該做對不起秦悅的事情,他無比確信,他愛著秦悅。

    而這種奇怪的情緒,讓他再次面對秦悅時,又有了靈感,他又可以寫歌了!

    人都是這樣的,有了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便再也無法忘記。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依賴上了這種感覺,他喜歡這種情緒,因為這可以給他靈感,他又可以寫出好歌了。但他一直很小心,因為他確信自己不想失去秦悅,他愛她。

    可是事情總有出乎意料的時候,最後還是被秦悅發現了。

    他無法形容在被秦悅發現的那一刻,他心裡是什麼感受,他是驚慌失措的、害怕的、恐懼的,他害怕失去秦悅,她性子那樣倔、又那麼好強,她眼裡容不得一點沙,肯定無法接受他的背叛,她會離開他!可同時,這好像又是他在腦海里預想過千百次的場景,所以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陌生,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這一天終於來了的解脫。

    但他不敢失去秦悅,他跪下來求她,求了好久好久,死纏著她,才終於勉強獲得了她的原諒。

    可惜沒過一段時間,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出入酒吧的新聞便再次上了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因為在那段時間裡,他又寫了一首歌。那種愛著一個人、並恐懼失去她的感覺,給了他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靈感。這首歌作為他新專輯的主打歌,剛發出就搶占了所有音樂排行榜的第一名,也是這首歌,終於讓秦悅原諒了他。

    可是秦悅原諒他了,在他喜悅過後的那一刻,他的靈感突然又消失了。

    沒過多久,他又再次故態復萌。但他總是會求得秦悅的原諒,他對秦悅越來越好,他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秦悅面前,他傷害她、愧對她、又害怕離開她,想要對她更好更好,來彌補他對她造成的傷害。

    ……他需要靈感啊,他必須寫歌。

    他承認自己很自私,想到的都是自己,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秦悅也變了,最開始她會和他鬧、和他吵、要和他分手,會歇斯底里的哭泣,會質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可是漸漸地,她不吵也不鬧,看到他的緋聞時,也只是用一種很平靜又很陌生的眼神看他,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失眠、開始焦慮、開始依賴於安眠藥,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情緒也越來越不好,直到她第一次試圖跳樓自殺。

    他害她生病了。

    他們從小就陪伴著彼此,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愛人。

    除了彼此,再沒有別人了——這種感情讓她無法全心全意的痛恨他,她一方面愛著他、無法離開他,另一方面又恨著他、想遠離他,最後在這種拉扯又矛盾的情緒下,她終於病了。

    第一次跳樓被起夜的保姆發現救了回來,第二次割腕是李盛突然回家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接連兩次之後,李盛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再也不敢放秦悅一個人,不是他自己守在秦悅身邊,便是保姆醫生寸步不離。他也不敢再有一點緋聞,他不敢再刺激秦悅,他開始和外面的女人保持距離,也不敢再出去鬼混,他希望秦悅能好起來,變成以前那個勇敢樂觀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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