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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11:16 作者: 簾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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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公里,轎車終於行駛進了破舊的胡同口,遠遠的,梁恆波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在路邊。
是宋方霓,她正坐在一個行李箱上面,獨自發著呆。
她身後有一根長而高的路燈,但光線很昏暗,上面飛旋著各種蠅蟲和飛蝶。
此刻,宋方霓沒有哭,她就是低著頭。她掛著耳機,漫不經心地用walkman聽歌。
梁恆波下車後,快步走到她面前。
他立刻發現,宋方霓的頭髮和衣服都很亂,甚至,可以說是蓬頭垢面,因為不知道她哪裡受了傷,就先把她的耳機輕輕地摘了。
宋方霓整個人一抖,就要掙脫,卻被梁恆波定住。
「還好嗎?」他柔聲問。
宋方霓看著他:「我和別人吵架了。」
梁恆波低聲說:「你受傷了。」
她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不過是被圓圓用指甲劃出來的幾道血引子和淤青。
「那個叫圓圓的小姑娘,偷了她媽2000塊錢,她媽以為是我,不讓我走。」宋方霓用兩句話,簡單地概括了一下午的鬧劇。她笑了一下,卻很疲倦。
梁恆波看著她片刻,無聲地把她攬過來,再拉起她的行李。
他在后座放行李的時候,目光微微地一閃,宋方霓行李箱的鎖被暴力砸壞了,鎖很鬆地掛在旁邊。
他用指尖撫摸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又打開副駕駛座,把她抱上去。
宋方霓的手和脖子很潮,頭髮也黏著,他略重地親了她的脖頸一下。
她小小地捏了他手背說:「謝謝你接我。」
正在這時,宋方霓的父親從理髮店裡,急急地追了出來,他跑到車前,把一個牛皮紙信封塞過來,小聲說:「別忘了這個。」
梁恆波看著宋方霓的父親:「是他打你了嗎?」
宋方霓搖搖頭,她父親什麼也沒做。
字面意義上的,他什麼也沒做,然後,再試著塞給她一套破房子,以為這樣就能把所有的矛盾和傷害都磨平。
她疲倦地揮開父親遞過來的牛皮信封,把自己這邊的車門關上。不要了。宋方霓根本就不想要這房子,她也不想要這錢了。
有時候,宋方霓會想,自己是不是也遺傳了父親的懦弱和反覆。
梁恆波啟動車,宋方霓看著車窗外,她呼了一口氣,終於能走了。
但車僅僅開了幾百米,停到了一個小超市門口。
她以為他要下車給自己買什麼,梁恆波卻把他車上的黑色保溫杯遞過來:「喝水。」
宋方霓很勉強地被餵了幾口茶,稍微地放鬆。
正在這時,梁恆波打開他那側的車門,她拉住他的胳膊,他手臂上的肌肉繃得非常硬:「你去哪兒?」
「見一下我岳父。」他簡單說,然後把車鑰匙交到她手裡,「幾分鐘就好,放心,我不會讓你誤機的。」
宋方霓還要再說話,梁恆波已經下車。她看著他很快速地走進剛才的胡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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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髮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
裡屋里,羅姨還在高聲地數落著父親罪狀,說今天的生意全部被宋方霓耽誤了,說自己嫁給宋父多委屈,還說他胳膊肘子向外拐等等。
宋父悶聲不吭地抽著煙,過了片刻後,他說:「好了好了,她也是我的女兒。」
「啊?那你去跟她過吧!」羅姨尖叫,「看她給不給你養老送終!你去,你現在就去啊!你現在就跟她去上海吧!」
而在外面,那個圓圓的小姑娘正在漫不經心地趴在收銀台,往那個巨大的魚缸里扔著魚食。
她心想,就差一點。
這時候,卻看到有一個年輕男人沉沉站在門口,圓圓下意識地說,「我們不營業!」
梁恆波站在門口,對她微笑一下,淡淡的笑容,像微風一樣。
圓圓馬上就想起他是誰,她眼睛一亮。
「其實沒什麼事,都是我媽誤會姐姐了……」圓圓開始真假參半地跟他解釋下午發生的一切。
——羅姨非要開宋方霓的行李箱,宋方霓扇了她一巴掌,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還是叫來了警察。
在羅姨的胡攪蠻纏下,行李箱還是被打開了,裡面當然沒有錢,宋方霓卻發了狠,非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最後發現,是圓圓偷拿的錢。
羅姨早就已經被鬧得下不了台,她揪著宋方霓,說被打了一個巴掌,這事沒完……
「其實,我當時拿錢,是要交學費。我聽同學說有個高考押題班,馬上就到時間了,所以急著交錢。」圓圓委屈地說。
梁恆波正陪著圓圓站在魚缸前。
他們的眼前,是幾條漂亮的,搖曳的紅色金魚。小鳳曾經建議他養條魚,沒事多看看,陶冶一下自己的心智。
梁恆波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幾條優哉游哉的金魚,突然間,他拉住旁邊少女的手。
男人的手,特別修長,骨節以下充滿力量感,指尖卻是冷且軟的。
圓圓被握住的瞬間,臉一下子紅了,她很痴迷地看著梁恆波英俊的臉。
緊接著,他拉著她的手,一起伸進了魚缸里——
「你在幹什麼?」圓圓說。
水,是腥冷的。
魚缸,帶著青色苔蘚的印痕。
金魚,布滿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滑膩鱗片。
但梁恆波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甚至都看不出眼前的圓圓是害怕還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