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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11:16 作者: 簾重
暮色四合, 華燈初上,頭頂的天空卻是被各種亂七八糟的電線遮擋著。附近除了各種琳琅的小飯店,也沒一個能坐下來的地方,他們靜靜地走著,最後,停在一家加盟的奶茶店門口。
梁恆波先問了一下她的傷口,她的手臂重新被包得嚴嚴實實,因為又多了一道淤青。但是,也沒必要向肇事者的外甥告狀。
宋方霓只是說:「你怎麼來了?」
他盯著她:「問得好。你怎麼走了?」
這時候,宋方霓突然很敏感地意識到有一雙眼睛在看他們,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看了眼。
那個圓圓也跟著他們走過來,正站在很遠的地方,隔著幾棵歪歪扭扭的白楊樹,觀察著他們。
這個跟羅姨來的小姑娘,宋方霓幾乎全無接觸,但現在,她覺得這個圓圓有些奇怪,用「奇怪」形容花季少女有點不合適,可是她看著自己的神情,有好奇、羨慕,敵意和一股隱藏的……怨恨?
準確地說,嫉妒。
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小姑娘喜歡梁恆波,不是那種大哥哥的喜歡,而是異性之情的喜歡,或者是,仰慕?
宋方霓失神地想,當初她和梁恆波交往時,也在圓圓的這個歲數呢。
她很輕地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眼前的人卻撐住她肩膀,他傾身,臉微微往右側歪了一下,然後就吻住她的唇。
宋方霓的呼吸停滯。
梁恆波把人攬到懷裡。
他磕著眼皮,唇齒交纏,她的舌,涼卻軟,吻起來有一股菠蘿的甜味。
這條街很狹窄,但沒有他們交錯呼吸空間的狹窄。他的手臂緊緊地貼附著她的腰,呼吸很亂,因為克制著迫切,所以男人的表情顯出幾分矛盾的易碎感。
但實際上他的吻異常猛烈,不停,一下一下地深入,簡直像要吃掉她。
沒有經歷過,她像在湖裡溺死的魚。剛吸一口氣,就再被奪走,按滅。混亂著次序,如是重複著。
奶茶店接外賣單,很快,有一個外賣騎手匆匆地把摩托車往旁邊一停,準備取貨。
路過的時候,自然忍不住看他們一眼。
宋方霓藉機推開他。
梁恆波卻抓住她的手腕,在唇邊又吻了一下:「昨天的這時候,我就很想親你。」
她沒說話。那麼高濃度的吻,整個人就像被脫水。
梁恆波在路燈下凝視著她發紅的臉。他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這次回來,是因為我嗎?」梁恆波用拇指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腕,隨後補充,「不是的話,你重新考慮一下我們在一起?可以考慮很久,我都會等。」
宋方霓儘量呼吸,努力地先找回理智。但腦海里還是亂的,隨便揪出一個問題。
「上次在香港見面,你的頭髮為什麼白了?」
梁恆波稍微一愣。
「噢,前一段時間,我在科訊處在風口浪尖上,當時擔心自己情緒出現問題,就在醫生建議下,重新吃了段時間的藥物。而藥物的副作用是頭髮會白,停了藥後,頭髮還是白的,就沒管它。」
宋方霓沉默了一秒。
梁恆波不懂,她和母親怎麼時時刻刻都關注自己的髮型,又補充說:「那形象很穩重,也能帶給董事會好印象。」
「那你大學有段時間變胖,也是因為吃藥的副作用?」她問。
這一次,梁恆波的眉頭鎖了一下。
「是啊。只不過,變胖變瘦乃至頭髮都屬於小問題,我當時最無能為力的還是學業。因為花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吃藥,曾經知道自己有多聰明,但吃完藥後,整個人都慢了好幾拍,那感覺不好受。我讀研時就覺得有點費力了,索性棄筆從商。」
他說的輕描淡寫,宋方霓卻清楚,梁恆波沒有一個字在開玩笑。
她強笑說:「……我的心好痛啊。」
梁恆波便也跟著她微笑了下,因為,他很喜歡她這句話。
她說,心好痛。
並不過分,恰恰好。絕對不要假惺惺地說什麼感同身受,也絕對不要可憐兮兮地說著心有愧疚。某種陰暗意義上,他也只需要她說一句,她會為他心痛,他就很安心了。
而在那一瞬間,他也在想自己喜歡她嗎?
答案是,everytime,在每一個時刻。
..
宋方霓這時候冷不丁地又想起圓圓的存在,但再抬起頭,那個像流浪貓般安靜偷窺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大概,是受不了他們街頭四下無人親吻的一幕吧。
「你覺不覺得,圓圓和以前的我,有點兒像?」她問。
「除了你們都是女生以外?」梁恆波很輕微地挑了下眉,在他的評價標準里,這就像拿魚缸和電腦進行類比。
他輕說:「看過她的那張數學卷子嗎——你回去後,一定要見識見識去。」
梁恆波的修養,到底沒說出來那一句:腦子實在太差。
宋方霓說:「我說的可不是成績。」
他順理成章地接了一句:「成績都搞不好,感覺上就還是差著一層。」
宋方霓被這種保送生的鄙視思維弄得無語:「還』感覺』,你對她什麼感覺?」
他漠然搖了搖頭。
「我不了解她。」梁恆波說,「而且,我不會輕易去批評你的家人,你也不要去給我設這一種圈套。」
好笑的是,她的眼眶突然之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