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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08:59 作者: 陳之遙
    丁之童又想說,對不起,但最後只是發了一張意義不明的表情圖。

    那邊沒有再回過來,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世事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本來看起來很合適,但走著走著就完全不一樣了。

    第87章 這是眾所周知的灰犀牛,也是徹頭徹尾的黑天鵝。

    那番話說完,甘揚忽然問:「後來給你轉回來沒有?」

    「什麼?」丁之童一時沒聽懂。

    甘揚說:「錢啊。」

    丁之童怔了怔,才意識到他指的是被馮晟轉走的那些。這是兩個財迷之間的默契。她調開頭去看著車窗外面笑起來,笑到停不住。

    甘揚拉她過去,把她整個人攬在懷中,手臂收得緊緊的,像是在叫她別笑了,但他自己卻也笑得胸腔震動。

    許久,丁之童才抵在他胸前點了點頭,輕聲地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甘揚下巴貼著她的頭髮,重複:「對啊,都過去了。」

    車開到東曼,駛進地庫。他家和她家只差三個號碼,兩個門洞隔著四排車位遙遙相望。似乎什麼都不用說,丁之童下了車,甘揚跟著她走,一起搭電梯上樓。

    這是一個周一的午後,室外晴空萬里。

    按開指紋鎖進門,房間裡像平常一樣拉著遮光窗簾,只有從縫隙之間漏進來的光線。室溫還沒有升上去,周遭的空氣有些冷。但他們全不在意,只是靜靜地擁抱,親吻。

    兩個人都知道原計劃只是回來換衣服,拿上電腦,再去公司。也都知道春節近在咫尺,等假期過完,丁之童會再去一次泉州,和陳博士開會。然後,她就要回香港了。

    似乎什麼都不用說,他們只是耽於這一刻極致的親密,像是游離在時間之外的某處。

    肌膚相貼,耳鬢廝磨。溫暖,潤滑,緻密。他們感覺到彼此身體更加熾熱的部分,以及呼吸和心跳的節奏,也說不清是聽到的,還是共振到了自己身上。每一次撫觸、舔吮、碰撞都在與無數記憶中的畫面重合,就這樣一點點攀到高峰,卻還不滿足。

    他換了一個姿勢,握著她的手按到枕上,與她十指相扣,看著她說:「我們慢慢來……」

    她領會到其中的一語雙關,才剛緩了緩的呼吸又變得緊促起來,身心都紅熾得好像要被漲破。

    那天晚上,甘揚給柳總打去電話,接通之後就說:「我今年除夕不回去了。」

    柳總只當是去年六場相親留下的後遺症,馬上跟他保證:「別不回來啊,這次肯定不會有去年那樣的事情。」

    「不是的,」甘揚笑起來,給她解釋,「就是除夕在上海過。初二吧,我帶個人一起回去。」

    「誰啊?」柳總聽見他這麼說,有點小激動。

    「她的情況,我不希望你從別的地方聽到了,然後再來反對,所以先在這裡跟你說清楚,」甘揚字斟句酌,卻沒有停頓,「她是我在康奈爾的同學,現在在香港工作,比我大十個月,今年34歲,屬牛的,從前結過一次婚……」

    柳總忽然靜下來,打斷他問:「女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丁之童。」甘揚回答。

    「你是不是從前跟我說過?」柳總又問。

    甘揚莫名有些淚意,頓了頓才確認:「對,就是她。」

    那邊也在片刻靜默之後才又開口,說:「好,媽媽替你高興。」

    雖然他已經萬分確定,但聽到這句話,眼底還是濕了,臉上卻又在笑,說:「柳總你也別高興太早,人家還不一定要我呢。我們這次回去,主要還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知道啦——」柳總應下,又像從前一樣拖長了聲音,「龍總監早就跟我說過,催婚這種事呢,只對那些獨立不起來,經濟上還得靠著父母的孩子有用,像甘揚這樣的,你最多用愛綁架他一下,要是把他搞毛了,別說結婚,你連他人都見不著。」

    「用愛綁架?」甘揚揉了揉眼睛,破涕為笑,「龍總監真這麼說的?」

    「沒有沒有,」柳總又趕緊往回找補,「她就是叫我讓你自己做主,她說你做的事好多她都看不懂,但後來證明都是對的……」

    這種話甘揚聽得多了,打斷她說:「謝謝媽媽。」

    「你幹嘛謝我啊?」柳總在那邊笑,聲音卻有些沙啞。

    甘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但到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十年的離別與蹉跎全都值得。

    春節之前,丁言明跟著中國攝影家協會上海分會閔行老年人支會的同人們去了一次美國,走馬觀花的東西海岸十日游,從舊金山一路觀光到紐約,最後在JFK坐飛機回上海,是跟嚴愛華同一個航班。

    嚴愛華說,自己只是回來過年的,到了上海之後,住進了莘莊附近的一家酒店。

    雖然最近幾年,她帶團早就沒有從前那麼拼命了,逢年過節經常給自己放假,香港或者上海,每年至少要往來一次,帶回來給親戚的禮物也越來越多。

    別人都只當她是女兒出息了,可以放心享受生活。丁之童卻猜到她跟長島那位的關係恐怕已經有了變化。這一次,更是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只是看破不說破。

    那幾天,新聞里已經開始在說新冠疫情,路上行人少了很多,大家都戴著口罩,地鐵里空空蕩蕩。但每年過年前後的上海總是比平常空曠,老土地都看慣了,好像也沒覺得太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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