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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00:07 作者: 鵲橋西
蘇銘祠卻心神一凜,當初若非是彭知泰親自領俞楊入府,他不會那麼輕易就信了的。
他壓著心頭的驚疑,目光冷冷地看向薛勝義。
薛勝義仍大笑著,「可惜了,怎麼就不是個兒子呢,要是蘇止瑜那不是更好了?可惜了!」
「什、什麼意思……」蘇夫人茫茫然問道。
「蠢貨!」蘇銘祠大罵了她一句,視線再次聚焦在薛勝義身上,卻雙唇發抖說不出話來。
「蠢貨。」薛勝義也跟著罵了一句,「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得……不過她現在確實不是你女兒了,人家跟你斷了關係呢……哈哈哈哈……」
「蘇銘祠,你這一生除了功名利祿,最看中的就是血脈關係,可惜現在兒子跟你離了心,女兒被逼得不認你,你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蘇銘祠眼珠抖動,猛然抓住了牢房大門,然而他與薛勝義隔著牢門,一個震怒,一個癲狂大笑,只有蘇夫人心頭不安,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像是驚到了蘇銘祠一般,他雙目圓睜,猛地轉過身來,對著蘇夫人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用了很大力氣,蘇夫人只覺得天旋地轉,驚叫了一聲被扇倒在地,重重地撞在了一側石階上。
蘇夫人頭暈目眩,雙耳嗡鳴,蘇銘祠與薛勝義似乎在爭執什麼,聲音很大,可是她聽不清楚。
直到臉上陣陣疼痛傳來,她才後知後覺地知道,她被錢滿袖打出來的傷才好了不久,現在又被自己丈夫打了。
蘇夫人愣愣地摸上了腫起的臉,手上沾到了黏糊糊的溫熱液體。
鮮血順著她額頭流下,將她半張臉都染紅了。
三年前被蘇犀玉擋去的那巴掌,隔了一千多個日夜,重新打到了她臉上。
這次沒人為她擋了,更沒人理會她。
蘇夫人在牢房冰冷骯髒的地面上趴了許久,最後是被獄卒抬出去的,後來渾渾噩噩回了府里,蘇夫人去見了俞楊。
俞楊見她這副模樣也是大驚,急忙讓人喊大夫,罵丫鬟下人沒眼色,圍著蘇夫人又落淚,話語間盡顯關懷。
蘇夫人頭上的傷口已止了血,血水半干,黏膩地沾在她額頭、頸上和肩側。
她木然地看著俞楊,把人看得心慌,「娘你……怎麼了?」
蘇夫人呆滯地看了她許久,忽地輕聲問:「你小時候,為什麼一見我就笑?」
俞楊愣住了一瞬,馬上甜蜜道:「我喜歡娘啊,母女連心,我一看見娘就想靠近。」
「母女連心……」蘇夫人怔忪地重複著,喃喃道,「那她怎麼就不親近我呢……」
「娘?」俞楊覺得有什麼不對,她抓住蘇夫人的胳膊,貼近她問道,「娘你在說誰?誰不親近誰?」
「玉兒啊,我女兒……」
俞楊渾身一顫,抓著蘇夫人的手猛然用力。
不等她問什麼,房門忽地被人踹開,蘇止瑜領著大夫與丫鬟們闊步進來,將蘇夫人圍住了。
清洗傷口的,遞帕子的,輕聲安慰的,做什麼的都有。
俞楊被擠在人堆外,手腳有些發冷。
她看了會兒,緩緩退了出去,剛到門外就被攔住了。蘇止瑜帶來的下人道:「請小姐安心待在房裡。」
當初是她鐵了心要進蘇府,現在出不去了。
.
等一切歸於寧靜之後,蘇夫人躺在床上,身邊陪著她的只有蘇止瑜一人了。
她無顏面對兒子,閉著眼裝睡,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夢裡的蘇犀玉還小,三四歲大,跟著有她兩個高的蘇止瑜玩出了一頭汗。
兩個孩子站在她跟前,蘇夫人拿著帕子給蘇止瑜擦著汗,埋怨道:「出了汗還跑那麼急做什麼?也不怕閃了風……」
她念叨著,蘇止瑜就笑著跟她說帶著妹妹玩了什麼,小蘇犀玉並不插話,就站在一旁聽他倆人說話。
她睜著黑又亮的雙眸,盯著蘇夫人手中的帕子,一點一點地往她身邊挪。
終於挨著蘇夫人時,她抿著嘴巴露出了個討好的笑。
可蘇夫人看見她額邊細碎的絨發被汗水黏在紅潤的臉蛋上,皺了眉道:「別靠我這麼近,一身汗都沾我身上了。」
旁邊的丫鬟立馬將小蘇犀玉抱開了。那雙亮晶晶的眼眸頃刻失去了神采。
蘇犀玉與蘇夫人、蘇止瑜兩人隔著幾尺的距離,垂下腦袋,立在一旁不動了。
正被蘇夫人按著擦汗的蘇止瑜忽地躲開了,問丫鬟要了張帕子,走到小蘇犀玉跟前摟著她的脖子道:「玉兒別動,哥哥給你擦汗。」
小蘇犀玉被迫抬了頭,眼裡水霧瀰漫,卻還是對著蘇止瑜露了一個小小的笑。
蘇夫人眉頭更緊,不悅道:「先生安排的書可抄完了?書都背了嗎?玉兒,別總打擾你哥哥讀書。」
蘇犀玉瑟縮了一下,睜大眼睛去看蘇止瑜。
蘇止瑜道:「都完成了才帶玉兒玩的,玉兒小,等她再長兩歲我再教她。」
「哪用得著你教……」蘇夫人正說著,蘇銘祠走了進來。他恰好聽見蘇止瑜方才說的話,欣慰道:「不錯,做兄長的就該好好教導妹妹。」
「是,我就說咱們瑜兒懂事。」蘇夫人笑吟吟道。
畫面一轉,蘇夫人又回到了第一次見俞楊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