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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00:07 作者: 鵲橋西
    姑娘正踮腳去看檐下燈籠,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動作有些急,披在身上的細絨斗篷的邊角飛舞了起來,扇起一陣微風。

    見了陳譯禾,嘴角一彎,捏著領口的系帶笑了,端的是聘婷秀雅。

    「這是哪家姑娘,怎麼站外面偷看別人洗澡,知不知羞啊?」

    蘇犀玉嘴角一收,軟著嗓子迎了上來,「你又胡說八道,誰偷看你了。」

    「誰在外面就是誰偷看。」陳譯禾見她靠近,捧著她的臉揉了幾下,觸感柔軟溫熱,舒服得讓人不想放開手。「不然怎麼一個丫鬟小廝都沒有,是不是你把人支開了?看不出來啊,原來我娘子原來還是個小色鬼。」

    「胡說。」蘇犀玉扒著他的手臂反駁,「就算……」

    她想說倆人本來就是夫妻,就算真看了也不能算色鬼,但是話到嘴邊不好意思說出口。

    「就算什麼?」陳譯禾追問。

    「就算……就算你這麼說也沒人信的,爹娘和丫鬟都知道你老是冤枉我,才不會信你。」

    陳譯禾哼了一聲,抓著她的手往前院去,道:「行,反正在咱們府里,我就是個惡人。」

    蘇犀玉笑彎了眼睛,手被他牽著暖烘烘的,心裡又甜又熱,往前走了兩步,見他穿的不厚,又拉住他,「你冷不冷啊?」

    「冷。」

    入了冬的夜晚凍得人不想伸手,蘇犀玉怕他凍病了,想領他回去取斗篷。

    還沒往回走,就感覺原本牽著自己的手鬆開了,熱乎乎的手掌沿著自己手背爬上手腕,在腕骨摩挲了一下,繼續往上,貼著肌膚爬上了前臂。

    「啊,你幹嘛!」蘇犀玉忙躲開他,抓著袖口將手背在了身後。

    倒不是因為冰,是她光裸的手臂被溫熱的手掌攥著,麻酥酥的,讓人心慌臉熱,渾身不自在。

    「我暖手呢,不是你問我冷不冷嗎。」陳譯禾一本正經道。

    蘇犀玉紅著臉睨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你明明一點都不冷,手上可熱了。」

    「哎,我手熱就不冷了嗎?我冷不冷不是該只有我自己知道……」

    兩人鬥了會兒嘴,見丫鬟過來了,這才停了。

    隔了一個多月沒見,往前院去的路上,陳譯禾還沒去牽她,蘇犀玉就自己重新靠了回來,衣袖相碰,斗篷下面的纖細食指勾上了他小拇指,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陳譯禾沒忍住笑出聲,蘇犀玉被笑得羞赧,指尖動了動鬆開了他,不等離開就又被他捉住,藏在衣袖下握到了一起。

    「咳,我笑你戴的首飾呢,怎麼戴了舊的?」

    蘇犀玉空著的那隻手往頭上摸了摸,道:「不舊啊,這不是春天才打的那支嗎,今早看到的,好久沒戴了就拿出來了。」

    「都快一年了……明日我讓人重新打新的,正好過年了,打一套喜慶的。」

    陳譯禾說著,道:「對了,可聽說京城來的兩個官員的事了?」

    外面髒又亂,陳家裡里外外,除了陳譯禾和護衛,大多都沒怎麼出門,蘇犀玉也就聽採買丫頭提了一兩句,道:「聽說了,說是一個年長的,一個年輕俊俏的?」

    「俊俏?」陳譯禾回憶了下蘇止瑜的長相,覺得他身上氣質與蘇犀玉有幾分相像,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還行吧,一般俏。」

    蘇犀玉偷笑,晃了晃牽在一起的手,「又不是我說的。」

    陳譯禾讓她笑了會兒,又道:「年長的那個就是周壇禮,聽說過沒有,蘇俞楊要嫁的就是他兒子。」

    蘇犀玉點頭。

    她早年在京城遠遠見過周壇禮,知道他不好接觸,再聯想現在的錯亂姻親關係,自然知曉陳譯禾言下之意。

    「他待不久的,咱們不至於跟他起衝突。」陳譯禾捏了捏她的手道,「所以最近最好別出門,等他走了夫君再帶你出去玩。」

    「嗯,那我也看著爹娘不讓他們出去。」蘇犀玉笑著道。

    「還有,那個京城來的什麼俊俏年輕少卿也不是個好東西,要是哪天不小心碰上了,趕緊躲開。」

    陳譯禾詆毀起人來毫無壓力,可是蘇犀玉就是信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他們家是一片和樂,府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師爺戰戰兢兢地立在書房,對著上位的周壇禮大氣不敢出,正要把這些年陳家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書房門被敲響了。

    侍衛朝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大人,是蘇少卿。」

    周壇禮渾濁的雙目動了幾下,讓人開了門。

    蘇止瑜緩步走進,背脊挺直,作了個揖喊道:「世伯。」

    起身後看了眼一旁的師爺,道:「難怪四處尋不到師爺,原來在世伯這裡。」

    周壇禮鬍子抖了抖,「世侄這麼晚了,還要找人查證,真是不枉陛下苦心栽培」

    蘇止瑜溫潤一笑,端著君子范道:「為陛下效力,自當盡力。」

    寒暄了幾句,蘇止瑜將師爺領走了。

    侍衛看著書房門合上,問道:「大人何故讓他將人領走?不管是論職位還是輩分,大人都比他高,便是硬要將人留下,他又能如何?」

    周壇禮拿起一旁的河道分布圖,掃了兩眼,緩緩道:「他是陛下的人。」

    他就說了這一句,侍衛不大能理解,看了看他的臉色,沒說話了。

    皇帝壓制世家的舉動不太明顯,堅持立陳貴妃為後表面上是對陳貴妃的寵愛,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消減世家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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