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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5:00:07 作者: 鵲橋西
    「你把那個仵作殺了?」陳譯禾蹙眉問道。

    「他該死!他敢說我女兒下賤,他該死!」孔明鋒怒極,喝道,「你也該死!」

    「莽夫。」陳譯禾低罵了一聲,見他神色有些癲狂,心道不好,盯著他手中的刀子道,「那你想要我怎麼樣?」

    孔明鋒臉上露出一個瘋狂的笑來,道:「當初我女兒是溺水而亡,那可是大冬天,河水多冷啊,可惜我等不到冬天了,只能便宜你了。」

    他扣著蘇犀玉往拱橋護欄邊走去,示意陳譯禾看下面湍急的河水,道:「你跳下去,看會不會死。」

    「可以,你放了我娘子。」陳譯禾毫不猶豫答應了。

    「不……」蘇犀玉自陳譯禾到了之後第一次出了聲,然而她又冷又疼,嗓音都在打顫,在落雨聲中幾乎不可聞及。

    只有劫持著她的孔明鋒聽到了,他呵斥了蘇犀玉一聲,抓著她手腕的手用力,蘇犀玉頓時悶哼了一聲。

    陳譯禾沒聽到蘇犀玉的聲音,但猜也能猜的出來,道:「她是前幾年才嫁到我家來的,這事與她毫無關係。聽說你以前是在衙門裡做事,那應該不至於欺負一個無辜弱小的姑娘吧?」

    說罷不等他承認與否,接著問道:「只要我跳下去,你即刻放了她?」

    「是。」孔明鋒道,見他走近了護欄,眼底閃過一道光,又道,「我剛才沒說完。」

    他朝陳譯禾不遠處的護衛處看了一眼道:「前提是你先給自己一刀,就……」

    視線在陳譯禾身上圈巡一番,道:「先砍自己一條胳膊吧。」

    這回陳譯禾搶在蘇犀玉前面出聲:「娘子你可別說話了,你說一句,他怕是又要讓我多砍自己一刀。」

    蘇犀玉隔著雨幕望著他,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出聲激怒孔明鋒,讓他又傷害自己。

    她說不出話,只有淚水與雨水一起流下,也不知是哪個流得更歡。

    陳譯禾已經抽了侍衛的刀出來,緩步走到拱橋中央,與挾持著蘇犀玉的孔明鋒各站一邊,大刀在手中轉了一圈,道:「我不太信你,畢竟你身上已經背負了人命。」

    孔明鋒正欲說話,他又道:「這樣,我砍了一條手臂,你就放了她。我們離這麼近,你有武功在身,而我是只剩一條手臂的廢人,她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這你還不能放心?」

    孔明鋒略想了一下,道:「可以。」

    「為表誠意,我砍右臂。」陳譯禾說著,將右臂架到了冰冷的護欄上。

    刀身高高豎起,蘇犀玉只能模糊看到,她心高高掛起,忙道:「等等——不要——我、我……」

    她知曉陳譯禾這一刀下去,無論自己得救與否,孔明鋒都不會讓他活下去了。

    陳譯禾肯為她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不敢奢求更多,更覺得自己不配,現在只想讓他放棄自己,讓他平安回去,哪怕他轉頭就忘了自己,再娶妻也好,納妾也罷,她都能接受。

    她只想著讓陳譯禾放棄自己了,顧不得脖子上架著的刀,高聲道:「你別聽他的!我、我不是蘇家小姐……我是假的!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她大腦混亂,過去幾年兩人之間種種事情無比清晰地映入腦海,口中胡亂說道:「我是看你耍我氣不過,才故意踹你臉的!我早在嫁過來之前耳朵就聽不到了!我說了好多謊話……我是人家送過來羞辱你的!蘇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家,你知不知道,他們都在背後看你家的笑話!」

    蘇犀玉聲嘶力竭地說完,雨水冰冷打在臉上,她看不清眼前,傷口處也陣陣發麻,已經感覺不到頸間的疼痛了。

    然而沒人理會他,只有孔明鋒聲音冷厲道:「你到底砍不砍?」

    「砍啊。」陳譯禾語氣還很輕鬆,道,「做下心理準備嘛。」

    蘇犀玉又急又惱,怎麼這時候陳譯禾不肯聽她說話了?她是寧願自己死也不想陳譯禾出事的,死就死吧,反正自己無牽無掛,死了就不用面對那麼多事情了。

    她動了下脖子,尋到了頸間的利刃……

    不遠處忽忽然傳來錢滿袖的呼喊:「月牙兒!我兒啊!」

    蘇犀玉心中一驚,奮力睜開眼睛,朦朧看到錢滿袖在駛來的馬車上高聲喊著。

    她不敢面對錢滿袖,更不敢讓她看到陳譯禾為自己受傷,甚至為自己而死的樣子。

    蘇犀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與力氣,忽地抬腳猛然往後踹去,同時雙腕用力掙扎。

    她那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又恰好踹在孔明鋒小腿上的傷口處,後者根本沒對她一個小姑娘有什麼提防,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力猛地一踹,鑽心的疼痛從傷口處蔓延開來,重心瞬間維持不住就要往下跌去。

    蘇犀玉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奮力一掙的……只覺得腕上一痛,然後如鉗制著她雙手的力氣如浮雲般散開,她雙手恢復了自由。

    太過簡單了,蘇犀玉愣了一瞬。

    孔明鋒比她更震驚,他前一刻膝上劇痛,後一瞬原本老實的小姑娘手腕仿佛千斤拔一樣震得他虎口發麻,就這麼被人輕易掙開了。

    孔明鋒心中大驚且震怒,然而他手中還有一把刀,往下跌倒的同時,持著刀就要往蘇犀玉脖子上划去,刀刃貼上細頸,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死死地握住了刀刃。

    陳譯禾一手握著刀刃,抬腳朝著蘇犀玉身後的孔明鋒狠狠踹去,後者吃痛,那把架在蘇犀玉脖子上許久的刀終於脫手,被陳譯禾握著刀刃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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