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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3:18:06 作者: 夏諾多吉
大人們永遠更理解大人。這樣的論調,喬言已經聽了整整兩年。
當警察趕到現場時, 眾人一片譁然。
喬言漠然地看著大人們驚變的臉, 在警察問「誰報的警」時, 她平靜地張開嘴, 說:「是我。」
恨意最濃的時刻,她曾幻想過這個場景,幻想過喬安誠和蘇霽驚慌失措的神色,可幻想變成現實的這一刻,她卻想閉上眼睛。
她多希望這一切, 和小時候每天晚上十點鐘的狗血肥皂劇一樣, 只是一出她心中惡魔自導自演的幻象。
可她看著警察開口自述的時候,刀片割喉的痛感是如此真實。
這一場父女之情, 將切斷在她的十八歲, 切斷在所有見證她成長的大人面前。
「天吶, 屏幕上在放什麼東西?」警察正要問詢細節, 有人驚呼。
喬言沒有回頭看。
她策劃了這一切,一環扣一環,卡口之間嚴絲合縫。這不是因為她手段高明,而是喬安誠夫婦冥頑不靈。
蘇霽開口侮辱周慧寧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幻想過,或許還能再談一談,或許可以不用這樣殘忍的手段……
她要的就是一個公道、一聲道歉。但這對他們而言,是她在痴人說夢。
喬言有很多話想跟各位親朋好友陳白,她打過無數次腹稿,甚至還準備了文字版,想清晰明了地把所有事情和所有前因後果都陳述清楚。
可眼下,她看著這麼多雙眼睛,聽見他們耳語,料想並沒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公允評判。她又需要這些人的評判嗎?
沒必要了。行走世界的大半規則依然由他們書寫。她不必再去迎合世俗偏見。
她平和地看著台下所有人,說:「污衊我的是我親生父親,造謠生事的是我父親的現任妻子,我沒辦法證明自己沒做過什麼事,卻也不想被污衊被造謠,所以,這件事不再只是家事,我只能依靠法律來還我一個清白。
我努力學習,考上理想學校,不是為了給誰爭光,給誰贏得臉面,我是為了讓自己有底氣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感受,也不期待自己的出格行徑能夠得到在座各位的理解。今天,我能做出這一切,就沒有想過再回頭。不要再勸我,這只是小事,不要再告訴我,任何家庭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大家都在得過且過。
極端也好,荒唐也罷,我就是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你們大人眼中的小事,或許對小孩來說,是天大的事。總有一天,小孩也會變成大人,小孩內心的惡魔成長到一定的階段,就是大人該慌張的時候了。」
喬言說完,台下所有賓客一片靜默。沉默著的大人們仿佛都被喬言點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知是在審視自我,還是在唏噓這齣鬧劇。
周慧寧站在人群外,看著成為焦點的喬言,想起她最初對這個女兒的期盼。
彼時她跟喬安誠是年輕的恩愛夫妻,在最好的年華生得一個雪白漂亮的小姑娘,成為三口之家,幸福滿滿當當。
喬安誠問她,希望小雨長大後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她說不要像她這樣剛硬要強,最好一輩子都生活在蜜罐里,有人疼有人愛,不需要自己去經歷風吹雨打。
可她跟喬安誠還是給女兒的人生下了一場驟雨。她的小雨,已然為自己建造了一身鎧甲。
有了這樣堅硬的外表,她原本柔軟的心又該如何衝破這層阻礙,落入愛人的懷抱。她從小喜歡到大的蘇杭,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觸到她的真心,還能否得償所願。
江舟笛和章程躲在舞台側面,正按照喬言的囑託,播放喬言整理的「控訴」材料。
喬言說完這段話後,江舟笛的指甲陷進章程的手臂里。要是以前,章程非得跳腳,可他今天竟絲毫感覺不到疼。
「我們雨啊,真的是太難了。」章程總在特別憐愛的時候叫喬言「雨啊」,像在感傷艷陽天裡突如其來的一場雨。
江舟笛抽了抽鼻子,「要是我這樣,我爸媽非得把我打死。小雨以後可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我看她這一年多沒有她爸也活得好好的。她以前柔柔弱弱的,都得我跟蘇杭罩著,現在她突然變得這麼強,以後怕是蘇杭也hold不住了。」
「蘇杭……那她跟蘇杭怎麼辦?蘇霽可是蘇杭的親姑姑。」江舟笛忽然急了。
章程慶幸地說:「他倆沒談,我問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蘇杭就當哥哥挺好。」江舟笛舒了口氣。
「難搞啊,蘇杭的爺爺奶奶都走了,蘇霽這個妹妹,以後肯定得靠著蘇杭一家……」
江舟笛:「她這麼大的人了,靠自己不行嘛,非要找個靠山?」
「就蘇杭他爸那性子,能不管她?」章程是個懂得人情世故的。他下了定論,說往後蘇杭即便真惦記著喬言,倆人也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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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喬安誠對喬言有施暴行為,警察認為父女倆暫時最好不要再見面。之後是按流程辦案,一位警官語重心長地告訴喬言,說此事的最優解就是和解。
喬言堅決不和解。
她要喬安誠按照當初他跟周慧寧的離婚協議補上拖欠的撫養費,以及支付她大學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她要喬安誠一家搬出現在的房子,她還要喬安誠夫婦當面給她和周慧寧道歉,並以合理合適的形式給遠在英國的蘇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