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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頁

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芷秋循這他的目光回望,見那一個黑影往另一條岔道走去,機靈地轉來對陸瞻笑一笑,「我見過的無賴多了去了,就他這樣的,都排不上姓名。」

    他仍有些不放心,將她上下照了個遍,「真的沒事兒?」

    「你放心,真沒什麼事情。噯,別瞧你們官場中人什麼都見過,可下三濫的事情到底有些不在行,不過幾句話激一激他,他就拿我束手無策了。」

    陸瞻適才放心下來,朝那條黑影消失的路盡望一望,目光似暗潮洶湧的黃河,在數九寒天裡,冰封結霜。

    ▍作者有話說:

    感謝各位小可愛的鼓勵,我個人真的覺得我寫的是甜文~ 哈哈哈哈哈

    第85章 吹破殘煙(七) [VIP]

    蘇州春意朝發, 可見新翠嫩芽,可在寧波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寒煙依舊, 春色遙遠。

    自向衙門裡去信後, 這裡很是風平浪靜了一段日子, 方文濡眺目海岸線,聞聽浪拍船艙, 一垂首,幾丈之下就是吃人的深海, 他高得像站在鶴鵬的羽背上,遙想故鄉。

    可離回家, 不知還有多少個朝夕與生死。僝僽間,他抬起衣袖,見風往身前來,徐徐吹向海面,拂露他一抹志得意滿的笑顏。

    「先生!」

    回頭見,清風閒坐、白雲高臥的散悶里跑來位妙齡少女, 布巾扎著粗粗的辮子, 爛漫得似青空上的海鷗。

    她走到船頭,由身後遞出一張花箋, 似羞似怕地眱他,「先生,袁雲禾是誰呀?我見你房裡寫了一堆這個名字,是您的好友嗎?」

    方文濡接過那張花箋, 細細摺疊, 安然插入胸懷內, 「是愛妾姓名。你瞧了, 學會寫了嗎?」

    這相里姮娥日日跟著他讀書寫字,學問長進不少,只是性子還是那樣不改。聽見他說愛妾,忽覺嚼了顆梅子在心裡,酸楚難抑,「您不是還沒娶妻嗎?先就有了妾室,傳出去,叫人怎麼說嘴?」

    「你還懂這些?」方文濡笑一笑,調目望向前方一座孤島。

    「這有什麼不懂?我舅母就在岸上住著,教過我許多道理。您放著正室不先娶,反倒先納個妾在家中,這要叫人知道了,誰家還敢將女兒嫁給你?」

    他倒跟她說不著那麼許多,隨口敷衍著,「姻緣前定,不是我可左右的。」

    「先生,」相里姮娥雙手把著欄杆,海風吹拂桃艷,側目窺他幾眼,羞赧地垂下頭,「要是沒有人家肯將女兒嫁你,我嫁你好不好?」

    方文濡心內乍驚,扭過頭將她打量一番,擰起兩道眉,倏然一副呆呆傻傻的迂腐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清清白白一個女兒家,對著個男人說這種話,傳出去,以後怎麼做人?」

    「有什麼不好講?您娶了我,不就萬事都好講了?」

    「胡鬧!」他一甩袖,抬步而去,不想腳上打滑,連連趔趄了好幾步。

    那相里姮娥在後頭噗嗤發樂,笑得肚子疼,衝著他狼狽的背影笑喊:「先生,你害臊了?怕什麼嘛,海上又沒誰聽見!只有風聽見罷了。我方才問你話你還沒答我呢,好不好嘛?」

    方文濡只覺後有追兵一般,只顧跑到艙中,剛緩口氣,又聽見一海寇來叫。

    他忙抖擻精神,與他踅去相里遠房中。至那艙只見一張圓案上酒飯齊備,菜色多是海鮮一類。方文濡連聞了許久的海腥味兒,驟一見滿案魚蝦,腸胃翻倒,暗暗打嘔。

    叫那相里遠瞧了出來,自慚一笑,「大人暫且請將就些,這海上不比你們魚米之鄉,什麼山珍海味都有。常年漂泊,就是岸上採辦了菜蔬也不經放,因此都是吃些海里打撈的玩意。」

    「相遠公客氣,」方文濡應請坐下,片刻腸胃漸漸太平下來,面色亦隨之緩和,「我出身貧苦,常年也不過是粗茶淡飯,只是吃不慣海味,請見諒一二。」

    須臾客套後,二人相互篩了酒,門裡由人帶進來兩位妙妓,懷抱琵琶,青春靚麗,想來是岸上哪裡劫來的。走到席前安坐,一人吹奏胡笳,一人款搊琵琶,唱了一套《南呂·紅衲襖》,其間交杯換盞,酒過三巡。

    日落金海,觀方文濡酒色微醺,相里遠便將妙妓打發下去,親自替他斟滿,「方大人,昨日收到信,你們衙門雖然瞞報朝廷,倒是還算有良心,答應了我的話,準備了東西定在青鯊灣交易,我今日備席,就是為了答謝你。你放心,等到了臨岸地方,他們使了裝東西的船過來,我便使一漁船送你上岸,絕不傷你性命。」

    原在意料之中,方文濡神色未變,吃盡一杯,笑音鏘然,「我的性命倒不足惜,只是你這裡船上押的幾十位百姓,須得一起放了,叫他們同我一道走。」

    說著,將嗓音軟下幾分來奉承,「我知道,像相里公這等英雄好漢落草為寇,都是為時局所逼,倘或在家中有吃有喝,誰願意到海上拿著性命漂泊?我想,相里公也不是那等濫殺無辜的人,無非求個和氣生財,現在東西到了,何不放我百姓?」

    相里遠順水推舟,與他談起條件來,「倒不是不可以,不過,想請大人應我一件事情,不知大人肯不肯給個面子?」

    「請先說來。」

    這相里遠便先一嘆,滿面愁苦,「小女的境況,你也看在眼裡,從前因她娘先沒了,家中無人照料,我只好將她接到船上來養著,可到底也不是個長法。眼瞧著一天大似一天,船上又都是些男人,實在不宜姑娘家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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