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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沈從之連連點頭,「這個有什麼問題?」
「第二,」雲禾抿唇,每一絲風情都拿捏得極度精準,「我要帶著文哥哥的牌位一道過來,你不許管我給他上香祭拜。」
頃刻間有像有一顆青梅碾爛在沈從之腹內,酸到了心肺。雲禾見他不答話,作勢要走,「那就罷了,咱們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的獨木橋。」
「好好好!」沈從之將她一把拽回,抵到牆上去,「依你,第三呢?」
「第三,雖說我與文哥哥沒有行夫妻之禮,可到底也做了二三年的夫妻。我也不要什麼斬衰三年之禮,我只為他斬衰半年,這半年,不能同你行周公之禮。你可依?」
沈從之搓得牙花子響,惡狠狠盯著她,「袁雲禾,你也欺人太甚了些,我沈從之要什么女人沒有?你真當你是天仙下凡?」
「你不依就算了,我又沒逼你,何苦將人排場一頓?罷了,我回家守我的孝去,不妨礙你。」說著又作勢要走。
真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孽債,叫沈從之心裡狠得痒痒,面上卻拿她無法,將手一掣,又給她拉了回來,「成!我依你行了吧?!」
如此這般,雲禾望著他笑起來,像個得了道的狐狸精。令沈從之又恨又愛,俯下腦袋吻她。雲禾驚駭之餘,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拼命抵在他胸膛將他推一推,「放開我!」
沈從之退開一寸,眼色微變,像是有什麼沉到了冷冰冰的湖水中。頃刻卻又惡劣地笑起來,「我應了你這麼多,親親你總不為過吧?」
俄延一晌,他小心地貼去她唇上,像品擷一塊夢寐以求的蜜糖,儘管沒那麼甜,也是他苦心擘畫結出的碩果,他甘願一同吃下裡頭的酸澀,恨不得由里到外吞下她。
他吻得十分用力,雲禾一記吃痛,輕哼一聲,「嗯……」
旋即悲風成陣,將這低吟送到遙遠的海面,響在方文濡的心間與耳邊。
床前芳屏如畫,繪著江南的綠瓦與細溪,而他倒在床上,緊闔著眼,微張著唇,噴出的呼吸里描畫出雲禾的眉目,以及她眼下那顆小小的硃砂痣,這些都化為他手上的動力,令他學會賣力地在荒蕪的海面取悅著自己。
在海波的顛晃中,他靠著想像臨摹出雲禾若即若離的風情,也臨摹著醉倒在她滑膩膩的肌膚里,雖然長著老繭的手有些不如人意,可也能勉強令他攀高到無我無塵的境地。
旋即響起一陣敲門聲,伴著一個可惡的粗糙嗓音,「方大人、方大人!我們大哥叫你!」
方文濡慌忙坐起來,摸了條帕子胡亂一揩,系好褲帶,拂正衣衫,再擦擦手,適才走出屏風去開門,「叫我做什麼?」
門前立著個彪形大漢,將他衣襟朝前一拽,「自然是寫給衙門的信囖,你小子不會想賴吧?」看他面色微紅,額上浮汗,這男人又將他放下,「你病了?」
他忙咳嗽兩聲,應時應景,「啊,吹了點海風,有點著涼了。」
這般說著,隨其繞船廊而去,行過樓船大大小小的艙房,走到前艙正廳里。見那相里遠坐一張書案上,前頭筆墨紙硯皆備了個齊全。
一見他,那相里遠便起身招呼,「方大人,我這裡起了稿,請照著抄下就是。」
方文濡坐在案上,拈起他所寫的原件一瞧,東西倒不少,除了之前說的二十萬匹絲綢、三十萬瓷器、二十萬兩白銀外,還加了二十萬石糧食,十萬斤沉香。
他提起筆搖首嗟笑,「相里公真是瞧得起我,我不過是小小六品官,哪裡值這些東西?」
「可你是新科狀元郎,還有經國之才,那就值。」
「三年一位狀元郎,至於經國之才,更是無稽之談,不過是個祿蠹而已。」
「噯,狀元公不必自謙。」相里遠走到榻上坐下,吃著茶閒看他,「信寫完,就叫你那位閹人同僚去送,你瞧我多有誠意,放他一條性命,東西到了,也放你一條性命。」
說話間,方文濡已抄錄完畢,拈著信箋吹了兩口氣,走來與其過目,「那晚生就先謝過相遠公。」
那相里遠將信瞧完,封了印交與左右,「找艘漁船送那閹人上岸,再將姮娥帶過來。」分派完,朝下首指了一座與方文濡,「這裡送上岸,大約二三日,衙門再請奏朝廷,等有回信,怎麼也得個把月,橫豎大人也是閒著,我倒有件事情想請託大人。」
「請講。」
恰逢門裡進來一位姑娘,十六七的年紀,穿著羅裙繡衫,扎了兩條粗粗的辮子搭在胸前,走起路來起起落落的活潑模樣,這般行到榻上,挽著相里遠的胳膊晃一晃,「爹,你叫我?」
「嗯。」相里遠滿目慈愛,頃刻又凜冽地轉看方文濡,「這是小女相里姮娥,今年十六,打小沒了娘,一直跟著我在海上漂泊。十幾條船上都是些粗人,識字的不多,以至她沒念過什麼書,眼下放著大人這麼位博學多才的先生在這裡,正好可以教她多認幾個字。不知這個忙,大人願不願意幫?」
那相里姮娥方才瞧見有生人在這裡,偷著眼將其一窺,見其雋美逸郎之相,溫文爾雅之姿,頓時紅了臉,將相里遠搡一搡,「爹,他是誰啊?」
「這位是岸上的一位大人,爹請他來做客,你跟著他多讀幾本書,你道可好啊?」
「爹,我拜先生倒是可以,只是人家還沒應下呢,您倒先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