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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後頭是雲禾覺著那個名字好聽,非要奪了去安在自個兒頭上。
想起這些,雲禾縮在馬車裡哭得益發斷腸,哭了半晌,抬起淚涔涔的眼啞問芷秋:「姐,是不是我把她的名字搶了,也將她的命格搶了?要是小時候我不搶她的名字,是不是如今嫁狀元郎的就是她了?」
花落又殘陽,芷秋面上淚珠已干,將她攙到座上,捏著帕子替她搵淚,「傻丫頭。」
車過街前,一樹胭脂隨風絮,風到黃昏里。這夜,陸瞻沒能回來,芷秋獨在夢裡輾轉,奔波於花紅酒綠的各個酒局席面,坐彈琵琶,立吹簫笛,與姊妹一起,笑成了一隊斷骨殘面。
夢裡還不認得陸瞻,他正於現狀里,為時局奔波。
到達祝斗真的府邸時,正趕上廳內越女獻唱,內有管弦聲,外有刀劍影。
陸瞻一行才至廊外,就聽見裡頭鶯燕嬌軟,闖進廳上一瞧,祝斗真只穿著單衣,在榻上摟著位美人狎昵,正將一嘴的鬍鬚往人朱唇上扎去。
猛地聽見響動,祝斗真剛欲發火,誰知扭頭一瞧,竟然見陸瞻身穿蟒袍頭戴烏紗,領著七八魁梧青年立在廳上。祝斗真眼下往其中一人腰上稍瞟,見墜著一塊北鎮撫司的腰佩,登時嚇得由榻上滾下來,「督公,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陸瞻勾起唇一笑,稍稍偏首,「去,將祝大人攙起來。」
二位身著黑袍的挎刀男子錯出去,將祝斗真輕輕一提就給提了起來。祝斗真已嚇得魂飛魄散,腦子裡想了一圈,忙笑,「督公這大晚上的來……」
「聖諭。」陸瞻輕輕截斷他的話,睨著他跪下,將拿人的旨意誦讀一遍後,卷好交給崔元峰,眼神似針,薄唇似刃地笑著,「祝大人,穿上衣裳,跟我們走吧。」
雖說穿衣裳,卻又不給個空閒,方才那二人已將祝斗真提起架出門去。
如此這般,又騎馬到姜恩府邸,那姜恩似乎早料到會有人來,正衣衫齊楚地候在廳上,點了滿廳的高燭,照亮了滿室的金銀富貴,仿佛一夢初回。
陸瞻步入廳上,陰鷙的笑意使萬物結霜,魚沉池塘,「姜大人這是在等我們?看來姜大人是早就知道我們要來,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那姜恩拔座起來,步態沉穩,鬍鬚起落間,言辭如刀,「早就知道閹人靠不住,陸公公,請宣旨吧。」他將「公公」二字咬得格外重,言畢跪在陸瞻靴前。
待傳完旨意,陸瞻擺出個手,「姜大人請。」
「公公先請。」
推辭間,一男子上前來,鷹眼半睨,「囉嗦什麼?走!」
卯時將至,這裡抓捕了姜恩祝斗真等要犯,府台衙門裡也拘了十幾位官員。整個大堂燈火通明,亮如白日,內有二十位差役站堂,沈從之坐於高堂之上,穿著官袍,只等這將犯人過堂。
見陸瞻進來,沈從之踅至堂下,「這些人都是沆瀣一氣,冠良,你說說,該先提審誰?」
陸瞻翻一翻各人的卷宗,剔起一眼,「先審那位姓梁的同知。」又朝竇初睇去一眼,「竇大人,你與陳大人到牢房外設堂,提審同知趙昱。」
「那姜恩等人呢?」
「不急,」陸瞻和上卷宗,踅至次位上,「元峰,派兩個人看著他們,一刻也不許他們閉眼。」
「是!」
那崔元峰錯身出去,即見兩個差役押著同知梁京上來,原是位四十上下的男人,身穿常服,衣帶還有些鬆散,大約是在家中睡覺時被拘捕至此。
差役正要將其撳跪下去,陸瞻卻稍稍抬手,「朝廷命官,還沒定罪,不必跪。」
那梁京聽見,戴著手撩抖抖肩,抖掉兩個差役的手,朝沈從之陸瞻拜禮,「沈大人、陸督公,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將下官帶到這裡,是為了問什麼話?」
聞言,沈從之緩緩靠到椅背上,笑凝他,「帶?梁大人大約還在做夢吧?不是將你帶到這裡,是捉拿到這裡。我且問你,前年你升任同知,是誰保舉的你?」
「是府台大人向上舉薦的,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況且我朝用人,多為上官保舉、同僚舉薦,這總至於是條罪狀吧?」
陸瞻聽見勾唇一笑,並不言語,斜眼見沈從之拿出個字據遞給差役拿去與他瞧,「這是你在被祝斗真保舉之前送到祝府的回執禮單,是在你夫人的妝奩里找見的。上頭有祝府管家祝全的親筆落款,你認認看,上頭的東西你可眼熟?」
那梁京眼色微變,沈從之望之一笑,「你總不會說不知道怎麼裝到你夫人的妝奩內的吧?你要嫌這個證據不夠,後堂上還擺著一大箱你家園子裡挖出來的票據帳本,那些,總夠說明你這個官不是祝斗真保舉,而是賂之以居,賄之以授?」
不想梁京抵死不認,陸瞻便朝下首北鎮撫司的人使一個眼神。二人上前去,一腳將其揣跪在地上,提著兩個胳膊轉了一圈兒。伴著「咔咔」幾聲,梁京的面龐扭曲如脫臼的胳膊,拐了方向。
▍作者有話說:
亂世多災。謝謝小可愛們訂閱評論~
第69章 紅愁翠殘(一) [VIP]
明月問青天, 曾幾度盈虧幾度陰晴?不過是東來西去風無定,富貴貧賤人無常,聚散兩茫茫。正如一場疫病, 毫無徵兆地朝整個府城漸漸席捲而來。
因朝暮的病, 芷秋愁得一夜未睡, 天不亮就趕在那尤大夫出城前將其請來月到風來閣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