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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頁

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沒事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連這點兒自由都給不了你,我陸瞻就真是個無用之人了。」

    他們相擁,引來幾女側目,見雲禾的笑容漸漸變得悵怏淒迷,阿阮兒便挨近來,「沒什麼好羨慕的,你的方大人再有個把月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就是我們羨慕你了。」

    好在關於等待,雲禾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經驗,細數她的半身里似乎都在等一個人出現,他出現了,然後就開始等他歸來,這大約是一個女人永恆的宿命。

    但她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只好藏起心酸,寬慰地笑笑,「阮兒姐……」

    往後,就沒有說辭了。阿阮兒抬手撫一撫她腦後堆起的烏髻,「我沒什麼,秋丫頭也懂事,就只你,專長了張不饒人的嘴。以後嫁人了,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夫君,你一輩子的親人,就是他了。我們這些姊妹,都是要散的,往後也不知落到何鄉何地,可照管不了你那麼多。」

    雲禾有些想哭,怕她瞧見,便抓著雕欄,後仰著腰,彎得像一輪月亮,風掠起她紫紗的披帛,如夢如煙。

    星空里,不斷有煙火隕落,又不斷綻放,零零散散,七零八落,墜去了無何他鄉。而她將要墜在一片叫「方文濡」的夢田裡,陌路天涯皆此時,這片夢田,大約也在仰看同一輪月亮。

    ▍作者有話說:

    感謝小可愛們的評論和營養液,預收文《豆蔻良妃》《拜見姑母》歡迎收藏哦~

    第68章 醉臥花樹(十) [VIP]

    風入帷帳, 月照紗窗,塵埃篤篤末末落在妝檯,鏡中自有一張青春好容顏, 描來梨花淡妝。

    大早起, 雛鸞便忙著叫小鳳為其梳洗穿戴, 好趕去淺園與媽媽相聚。釵環鈴鐺搖得清脆悅耳,將韓舸由夢中鬧醒。他掛起帳, 見其娥眉彎成風月橋,笑聲嬌似百靈鳥, 他便也跟著笑了。

    雛鸞聽見,忙由妝檯踅到床前, 「二哥哥,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再睡會子嘛,太陽還沒起來呢。」

    窗外正值拂曉,韓舸索性掀開被子叫她上床來,「不睡了, 橫豎也就半個時辰的事了。你脫了鞋子上來, 我們說說話。」

    「可我要到姐姐家去了,我媽同姊妹們昨夜住在那邊, 吃過午飯就要回去的,我要趕著去同媽和姊妹說話。」

    韓舸索性躬下腰去脫她的繡鞋,將她的腿抬到床上,「你與姊妹媽媽們往後還有許多時候能見, 先陪我說話要緊。」

    「二哥哥, 你這話不講道理, 」雛鸞掰著指頭同他點算起來, 「一則麽,我嫁了你,不好往堂子裡去,時常一兩個月見不到媽;二則麽,咱們倆天天都見,有什麼要緊話非要現在說?三則,」

    她癟下臉來,像一位女先生,「昨天散席時我分明講了叫你到大娘屋裡去,你怎的非不去?你今晚必須得去,不然老太太又該說我了!」

    若放往常,韓舸也就應下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將頭搖一搖,新燃的高燭照亮他半悲半笑的眼,「不去,我今晚還偏睡這裡。」

    雛鸞額心愁成了輕柔山川,狠剜他一眼,「你想害死我?非要叫老太太訓我你才高興?況且大娘還懷著寶寶呢,你該去陪陪她啊。」

    他輕笑,隨意地戲說著真話,「老太太要是訓你,你就為我受著了吧,以後她老人家也就不訓你了。至於大娘,我白天回來了先去瞧瞧她,再到淺園去接你。」

    「二哥哥,」雛鸞倒在他懷裡,好個委屈模樣,「你不疼我了,竟然捨得叫我挨訓。」

    韓舸輕輕一笑,一顆心卻酸得發脹,下巴抵在她烏溜溜髻頂,「我最疼你了。雛鸞,我要是哪天走了,你往後也不要忘了我是最愛你的,恨不得跟你生同衾死同穴,活著也想天天同你在一處。」

    「你要走去哪裡呀?」雛鸞懵懵懂懂地探起頭。

    外頭大概有丫鬟們進來,開了門戶,捲來秋風,也刮來一抹淒涼意。韓舸注目滿是不舍的水星,看她半晌,方下了床,「去衙門,我該走了,你且去吧,我晌午回來了去接你,在姐姐家裡好好玩耍,不要調皮。」

    誰知雛鸞翻下床來,湊到他眼皮子底下刮臉臊他,「羞羞羞,去個衙門還哭鼻子!」

    韓舸望著波瀾漸平的水盆里自己的倒影,僝僽無奈地綻出一縷笑意,「沒哭鼻子,是打哈欠帶的淚花。」

    「哼,我才不信你!」

    他擱下剛擰好的面巾,不想一轉身,雛鸞已走到了簾下,他追上去想抱抱她,雛鸞卻生怕他耽誤了自個兒同袁四娘相聚,靈敏得像只抓不住的彩雀,撲撲騰騰架雲而去。

    這廂正在穿戴,又見謝昭柔扶著門框慢騰騰地進來,韓舸忙去攙她,「大清早的你怎麼來了?」

    「我來瞧瞧二娘和夫君,」她將眼四處顧盼一圈兒,走上來替他扎系官袍的衣帶子,「二娘呢?天還沒亮呢,又到廚房裡尋摸吃的去了?我瞧她近日胖了一圈,再吃再吃,好身段都要吃沒了,夫君也不講講她。」

    韓舸悵然垂首拂著胸前的補子,「她媽與姊妹們昨日在淺園過的節,在那邊睡了一夜,她一大早趕去見她們了。……其實她永遠這樣不懂事也蠻好,凡事不往心裡擱,就能開心一輩子。」

    系好衣帶,又扎著腰帶,其間謝昭柔仰臉望他,才發現她總是青澀而溫文的夫君仿佛一夜間長大了,下巴蒙了層滄桑的淡青。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好些時日未曾同床共枕,她倏然生出些不安的陌生感來,「夫君,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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