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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頁

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此間正說著,即見呼啦啦湧入一大群人,抬著幾十口大箱子入園內,眾人退避四娘房中,眼瞧著一干人將箱子分擺了一廊。

    納采不比納徵,向來是意思意思送兩樣東西來,到納徵那日方正式下聘禮。如今見除一對雌雄雁外,還有幾十口大箱,只把四娘喜得眼淚要掉,忙招呼老姨娘,「快、快去叫秋丫頭下來!」

    那老姨娘遂嗔她,「真是糊塗人,哪有叫姑娘家下樓來同媒人說道的?」

    四娘懊得直拍額,「哦對對對,我也沒經過,竟忘了!」

    眾鴇母相笑打趣,「嗨,咱們這裡是有誰是經過的?別自慌了陣腳,且將伐柯人進來請進屋來詳說!」

    那張婆子萬分不自在地被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簇擁入房內,站不是、坐不是、橫不是、豎不是……似乎是一潔一穢、兩個人間的交尾,彼不容此地,抖抖衣裙上沾惹的風塵味。

    ▍作者有話說:

    友情提示:陸大人快憶起初見了。

    至於婚前……嗯,可以有!

    第45章 燈花夢影(八) [VIP]

    玉塵輕消, 雪融無聲,滿園輕靄淡浮,絞著多情郎兩縷詩調, 薄情女三五唱腔。無論冬雷雨雪, 這裡總不缺情調, 那麼多的文人騷客,拈來妖姬們的悲慟喜樂, 隨口閒賦成詩。

    淺薄辭藻如何能道盡心酸呢?但滿屋子喜氣洋洋的箱籠可以。雲禾的手摸過成堆的錦、緞、稠、羅、紵、裘、大毛、小毛、金飾頭面、玉飾頭面、銀飾頭面、及各色現裁好的衣裳。

    每撫過一樣,便想到方文濡, 也想到,她沒有芷秋那樣幸運可以做人正妻, 卻也同她一樣幸運,能同有情人終成眷屬。如是,便落到榻上同芷秋一道又哭又笑,「姐,真是沒想到,咱們姐妹還有這一天, 做夢都不敢想。」

    芷秋抽抽鼻翼, 去握她的手,「你自己說的, 夢總要做一做。等方舉人回來就將你接家去了,不怕,我給你備嫁妝,不叫他老娘瞧不起你, 也不叫他往後的夫人瞧不上你。」

    「嗨, 瞧不上就瞧不上吧, 」雲禾滿不在乎地蘸干淚, 噗嗤一笑,吹出個鼻涕泡,「只要他瞧得起我就成。」

    時值傍晚,滿園笙歌玳筵,雲禾因身上來了,便摘了牌子歇幾日,只窩在繡閣同芷秋說話。這廂擦乾淚,只嬌滴滴地與芷秋撒嬌,「姐既說要給我辦嫁妝,我正是山窮水盡了,姐可有多少錢給我辦嫁妝?」

    「我手上麽,多的沒有,還有幾千銀子。回頭給媽交了贖身錢,下剩個千把,給個三四百辦嫁妝有什麼問題呀?」

    窺她如斯,雲禾心滿意足地笑了,「騙姐的,不要姐的錢,大家都是掙的皮肉錢,我怎好花你的?你留著吧,姐夫的母兄現在這裡,少不得姐要孝敬孝敬。說起這個,怎麼姐夫成婚,凡是都是他自己辦,家裡人不出來支應?」

    芷秋眼瞼下還掛著淚痕,劃開了胭脂紅粉,卻依舊明媚嬌艷,「他母親兄長都身子骨不大好,早些年他父親就沒了,因此凡是都是他自己操持,這還是黎阿則同我說起的,他不大愛提他家裡面的事情,我也就不問。」

    「管他呢,橫豎他們身子不好,也刁難不了姐去。」

    正是個閨閣恬靜的時刻,倏聽廊外頭四娘又再罵:「你個小蹄子,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哪個好?你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還同我這裡歪歪唧唧地挑客,你當是挑漢子呢?我明擺著著告訴你,今日點了大蜡燭,哪管明朝他是誰!老娘真是發善心買了你個賠錢貨!」

    罵一陣,就聽見噔噔蹬蹬踅下樓去了。遺留詈詞隨風灌入芷秋之耳,忙同雲禾問:「這婉情是怎麼回事?這都多少日子了,還沒刮剌上大戶?」

    說起她,雲禾滿是不屑地撇嘴,腹上墩著個湯婆子閒翻茶碗,「她誰也瞧不上,前些日媽特意梳攏來陳公子,就是城東衙門縣丞陳大人家的那位大公子。想著叫婉情坐局麽好勾去點大蜡燭。誰知席上陳公子叫婉情吃酒,婉情不吃,陳公子惱了,就要灌她,她反手給了人一個耳刮子,打出陳公子好大的火氣,對她又打又罵,要不是媽設法攔下來,少不得床上躺幾日呢。」

    語中又恨又嘆,「姐說說,就這脾性,又不擅摸男人的軟骨頭,能有客才叫怪了。上回她不是想刮剌姐夫?姐留神些,別叫她鑽了空子去。」

    芷秋自信陸瞻,只是桃李不言,霞腮輕笑,婷婷玉芙蓉,對著窗外如金如錦的斜陽,結得香夢梨雲,高唐麗影。

    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女人的心腸變幻亦是如此。那婉情因見陸瞻與芷秋已定秦晉,料定刮剌陸瞻終不成,又見近日裡沈從之常與這裡來往,也是一表人才,還是當朝閣老的獨子,便將陸瞻忘到了爪哇國,心起歪念,欲與雲禾爭高低。

    這廂被袁四娘教訓了一頓後,婉情急在心內,哭在面上,便與翠兒擘畫經營起來,「你常見那沈大人進出,可知他喜歡吃什麼點心菜色?又喜聽什麼曲?」

    那翠兒常受其苛責,隱隱有些懼她,又仰仗她吃飯,便愈發順帖起來,就跟那大宅院裡家養的小丫頭似的,「沒曾瞧見沈大人吃過咱們這裡的飯食,也不在外頭叫,想必是家中吃了來的。也不曾聽見雲禾在屋裡唱曲,倒是常聽見吵架。」

    婉情抹乾眼淚後,即將帕子狠狠擲在地上,對著案上明燭直攧窨,「雲禾向來也是脾性不好的人,憑什麼她就梳攏得住客人,論長相,我差她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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