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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53:01 作者: 再枯榮
其表哥王公子睇見後亦垮下臉來,將牌往案上一扔,「芷秋姑娘也太不公了些,都是局子,我們又沒少給銀子,做什麼把你晾在這裡?」
恰時雲禾就周轉在他身邊,聞言只替芷秋開脫,「你這話說得可有點道理呀?我們做倌人的就是如此,姐姐必定是那邊脫不開身才耽誤了這裡,你倒不要在這裡挑撥哦。梁相公同我姐姐平日裡好得很,叫你挑撥起了嫌隙,到時候倆人又好起來,可要拿你是問!」
梁羽州聽後,亦巴巴為芷秋著想,只單恨那趙連成,「她倒不是成心將我冷在這裡,表哥不曉得,那頭是趙連成,我料想他必定是想與我作對,這才霸著芷秋不使她來!」
七八好友一聽,紛紛摔了牌義憤填膺,「又是那趙連成,照說梁兄是他舅兄,竟然還如此不將梁兄放在眼裡,豈能容他?」
這梁羽州平日不愛讀書,結交的亦是些不喜讀書之人,加之年輕氣盛,個個兒都是炮仗脾氣一點即炸,紛紛附言,「萬不可容他!」
雲禾來時便聽過四娘招呼留園有局,使她暗地裡幫襯著姐姐,眼下心內自有算計,眼兒一翻,往上添一把柴,「喲,你們還想做什麼呀?那趙公子也是個不好惹的,我看就算了罷,安安分分地吃酒耍牌,快別去招惹他。」
眾人一聽更不願作罷,三兩個就拔座而起,狠狠拍案,「怕他做什麼?我看他不過多念兩本書,平日裡拽詩作文的,我早看他不慣了!梁兄,我們這就過去,打他個滿地找牙!」
「好!」梁羽州亦撩了衣擺起身,執起案上摺扇朝門外一揮,「正好今日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眼看著眾人揭竿而起,雲禾遣散眾姐妹去應酬其餘酒局,自往袁四娘屋內,「媽,叫相幫備好車馬吧,姐姐一會子就能脫身回來了。」
四娘且應且嘆,「本想叫你姐妹去代局的,偏那祝斗真得罪不起,不然何故生這一場事。」
「您快別想著代局了,即便得罪得起祝斗真,姐姐也是不願意叫人代的。」
觀她抿唇竊笑,四娘眉心輕結,「這倒怪了,秋丫頭是最煩這祝斗真的,怎麼偏生今日生出這個計來也要到留園去?」
雲禾搖著扇,丫鬟姨娘獨在門內等,她則拉了四娘更往屋裡幾步,附耳說了一段暗風暗月的故事。
四娘兩個眼珠子瞪得滴溜溜的圓,「我聽你這意思,未必是你姐對這陸公公動了凡心不成?」
說起來,雲禾當年趕著芷秋後腳便被袁四娘買了來,姐妹幾個一處吃、一處睡、一處學藝,比血親姐妹還要親些。正是一根蠟燭自有一個籠來罩它,滿個堂子裡,雲禾只肯聽芷秋的話。
自然,亦是最懂芷秋那一個,姐妹倆一個眼便能深會其意,「姐哪裡肯跟一個人說呢?是我自己猜的。我看她是想,就是掛礙著咱們的身份,便只在心裡想想罷了。要是不喜歡他,做什麼這一個月病懨懨的不高興?好了,我去了,集賢樓那邊還有局。」
四娘驚魂未定,聽見她要走,方忙回神來將她叫住,「噯,我說你,你樓上那個方舉人還要在這裡住多久?總住下去,叫客人曉得了,你臉還要不要了?你這一月為了他,推了多少住堂的客?再如此下去,我看你是要叫我跟著你喝西北風啊?」
「哎呀媽不要嘮叨了,」雲禾扭過臉來,滿是個不耐煩,「就回家去了,若不是他臉上有傷恐叫他老娘見了憂心,他亦不肯長住在這裡的。如今傷好齊了,過兩日就回家去。對了媽,快吩咐廚房裡做幾個菜給他送上去,他夜裡要讀書,熬不住。」
「曉得了曉得了,我袁四娘真是不知打哪輩子欠你們姐妹幾個的?!討債鬼似的來折騰我……快滾滾、去應酬局子去!」
媚骨天然地笑過,雲禾搖曳身姿,步入冷蓉蓉的月色里,月亮底下,自有另一顆鶻突的心等待著脫身。
脫身的時機隨梁羽州張揚的氣勢一齊到來,身後跟著七八年輕相公,虎虎生風地闖入廳上。恰見那趙連成正環著芷秋一把楚腰搖頭晃腦地賦詩,登時怒火直衝天靈蓋。
未及他人發問,他搶先行到案前,怒眼囂張,譏目橫瞪,「趙連成,你那少爺脾氣只在你府上擺擺便罷了,休要使到我面前來,我梁羽州不慣你這個毛病!」
一壁怒斥,一壁揚手掀翻了案,登時笙歌驟停,風月頓歇。姑娘們花容失色地退至一邊,晚夏急朝丫鬟吩咐去叫媽媽。
芷秋亦佯作慌亂,忙上來掣他,「這是做什麼?好好的,到人家堂子裡來鬧什麼?你快回去,我一會子便來了。」
見此,趙連成趁機便要羞辱梁羽州,掣過芷秋的手,滿目不屑與挑釁,「梁羽州、哦,不是,是大舅兄。舅兄才剛被岳父放出了家門,不說老老實實的,怎麼反倒生起事來?就不怕再被岳父大人關在家裡出不來門?」
梁羽州哪忍他當眾揭短?拉過了芷秋到一旁,掄起拳就朝他面上砸去,身後眾人見他動了手,便跟著挽起袖口逮著人揍。
登時拳腳亂飛,咿呀齊作,叮呤咣啷滿是摔碗砸碟之聲。眾女倉惶失措,退避三舍。
簇擁里擠出個雍容婆子,舞著帕子直錘膝,「哎喲喲、這是什麼話說的?好端端的怎麼打起來?快別打了、趙公子、梁相公、這都是一家子親戚,何故如此呀?快快快、快去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