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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51:44 作者: 喻言時
女孩一哭,他就頭疼。
徐長安已經整整一年沒這麼肆無忌憚地哭過了。由最開始的小聲抽泣,演變到最後的放聲大哭。
哭完,酣暢淋漓,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這麼多的人,這麼熱鬧的日子,沒有人會關心你在做什麼。這麼肆意大哭居然也沒有引起圍觀。就連異樣的目光都沒有收穫幾個。
滿臉淚痕,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
「周最,你扶我一把。」蹲得久了,一雙腿都麻了。
「哦……好!」周最俯身握住徐長安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她拍了拍羽絨服的衣擺,吸了口氣,「走吧,咱們繼續逛。」
周最:「……」
前後轉變不過數秒,簡直不要太快!
周最不敢細問,只能跟上她。
「你剛看到的那些類似鴨子的燈叫鴛鴦燈。在我們這裡,情投意合的信男信女,或者恩愛的夫妻,他們會親手扎一對鴛鴦燈,在燈上寫下兩人的名字。然後一起把燈掛在板燈頭上,跟著燈陣晝夜。□□,以此來祈願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周最靜靜聽著,「聽起來這個鴛鴦燈和同心鎖一樣。之前我去爬銅卜山,很多人會在棧道鎖鏈上掛同心鎖,鎖上也刻著情侶的名字。」
「大同小異,都是世人的美好寄託。」徐長安早已恢復如常,除了眼眶有些發紅,其餘根本就看不出異樣。
周最不知道她剛才為什麼哭。大概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帶出了過往的委屈和無助。情緒突然爆發,難以遏制,就崩潰大哭了。
經歷一件糟糕的事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後續的連鎖反應。這件事過後,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因為一些細枝末節而重新找回當初的那種挫敗、無力、痛苦,甚至是絕望。然後徹底奔潰。
「師姐你有筆嗎?」少年迎著風口,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姿頎長,如松如柏。
「什麼筆?」
「什麼筆都可以,只要能寫字。」
「我看看有沒有帶。」徐長安低頭翻自己的帆布包。
她低著頭,長發垂落,一邊臉頰被燈光照亮,精緻好看。
「還真有筆。」她從包里成功翻出一枝黑色的簽字筆。
「謝謝。」周最伸手接過,摘了筆帽,低頭在那隻兔子燈上寫字。
徐長安就站在他身邊,看他寫什麼。
少年的字蒼勁有力,筆鋒雋永,一手漂亮的行書。
徐長安欣賞寫字寫得好的男生。字品即人品,一個人的一手字多少看出一個人的品性。
「徐長安,你要快樂啊!」
字是好字,可這話卻委實有幾分幼稚了。
周最說:「師姐,等下我把這盞燈掛到燈頭,讓它把你所有的煩惱都帶走,然後開心快樂地過每一天。」
徐長安覺得這行為令人發笑。但也不願拂了周最的好意。
他拿起那隻蹩腳的兔子燈,剝開層層人群去了燈陣中心,然後找到燈頭。
他速度很快,徐長安來不及細看,少年便已經湧入人群。一抹挺拔的背影若隱若現。
人實在是太多了,大家都在爭先恐後往燈頭上掛燈。他愣是擠了好久才擠進去。
掛燈之前,心思微妙地轉了一轉。他又揭開筆帽,低頭飛快地往兔子燈上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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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他把兔子燈掛上了燈頭。
燈陣慢慢移動,幾百上千盞花燈掛於燈頭。那麼多精緻漂亮的花燈里混進了一隻奇醜無比的兔子燈,怎麼看怎麼違和。
他遠遠看著那兔子燈隨著燈陣緩緩移動,他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他周最卻大有愚公移山的雄心,每一座他都會蕩平了。
***
周少爺是真想懶在徐長安家不走。糖水鎮風景那麼好,肖曉慧母女又燒得一手好菜。他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但奈何唐婉眉思子心切,一天無數個奪命電話連環轟炸。揚言他再不回家,就斷了他的生活費。
迫於無奈,第四天一早,周少爺不得不收拾行李回家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天,可這一趟收穫還是很大的。他隱隱感覺他和徐長安的關係似乎有了實質性的變化。
一大早徐長安將周最送到了高鐵站。
春運車票緊俏,周最只搶到一張高鐵票。
春節臨近,高鐵站人來人往不斷。候車室里烏壓壓的全是人頭。
「好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先回去了。」將人送到車站,徐長安就打算走人了。
周最和她告別:「師姐,這兩天真是叨擾你和阿姨了。」
她笑了笑,不在意道:「沒事兒,以後常來玩兒。」
這自然是客套話,誰曾想周最卻當了真。
周少爺興奮地說:「師姐,那我暑假還來玩。」
徐長安:「……」
這孩子真是一點都聽不懂客套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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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周最,徐長安一回到家就拆下了他睡過的三件套,打算重新再洗一遍。
一掀開枕頭,就發現了一隻信封。
她拆開一看,信封裡頭裝著好多張紅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