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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51:17 作者: 白夜daynight
    到了慈寧宮,祖孫倆簡單說了幾句,分開前,太后抓住裴澤的手,「剩下的,阿澤,就都交給你了。」

    「嗯。」對上太后期待的眼神,裴澤鄭重其事地點頭。

    「他剛愎自用,害人害己,到頭來,連身邊的太監都出賣了他。」轉身前,太后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裴澤沒有否認,他快馬加鞭趕至京城,獨自一人進了蔣維的軍營報了舅父之仇,卻不想蔣維臨死之前把自己的令牌給了他。

    看,連蔣維都放棄了皇上。王全看盡了宮中事,搭上了別人的船,亦是正常不過。

    從慈寧宮出來,裴澤一時竟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走,宮裡還有大大小小的事亟待解決,他想回王府,發現顧錦瑟不在身邊,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路走著,不知覺竟到了東宮,宮殿四周白綾張掛,裡面還能傳來宮人斷斷續續的哭聲。

    東宮還在辦太子妃的喪事,然而太子卻不在東宮。

    想到裴銘,裴澤神色瞬間就冷了下去,他與蔣殊並不相熟,可是裴銘的絕情卻讓他心中冰寒。

    前世,他也是,棄了他的太子妃。

    不再駐足,裴澤轉身離去,走到坤寧宮時,楊一出現了,他似乎是等候多時,身旁還綁著一個嗚嗚亂叫的紅衣太監。「啟稟王爺,抓到了御前太監王全行為不軌,欲將皇上推入碧湖。」

    「知道了,繼續看著皇上。」這紅衣太監便是王全,裴澤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拂袖離去。

    避免夜長夢多,裴澤留在了宮裡,回到了他少年時在宮裡的住所,就在乾清宮後的一處偏殿裡。

    一夜無眠,裴澤坐在窗前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暗夜無邊,這一夜,終是要過去了。

    *

    破曉時分,窩在御花園一夜的皇上醒了,他從草地上滾了一圈才站起身,一身的龍袍沾滿了露水,從御花園出來的皇上東走走西看看,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後面一直有人跟著,皇上也不管,反正餓了那人會給他吃的,除此之外,絕不打擾他的自由。

    皇上貼著牆一直往前走,朱紅的宮牆和金黃的龍袍交相輝映,可惜天子失了神智,沒了威嚴,兩隻手在牆上亂摸亂畫,留下兩道長長的劃痕,指甲破了渾然不覺。

    就這樣往前走著,來到了一個宮殿門前,紅漆色的大門掛了不少清晨的露珠,看上去濕噠噠的,相比較兩側的宮牆,色澤更為鮮麗不少,皇上興起,睜著眼睛往裡看去,發現大門開了一個小口,裡面有個人如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皇上陡然雙目圓睜,歪著的頭正了,他直勾勾地走上前,手臂如殭屍般向前伸起,帶著哭腔朝門後的那人說:「年年,年年。」

    那人莞爾一笑,勾了勾手指,「殿下,我在這兒呢。」

    皇上又驚又喜,忙不迭走到大門旁,握住「年年」的手,哭著說:「年年,阿榕不見了,孤找不到她了,年年怎麼辦,怎麼辦……」

    「年年」憐惜地撫摸著皇上的臉龐,一晚沒有收拾,皇上的臉上鬍子拉碴的,「年年」的聲音十分溫柔:「殿下乖,阿榕妹妹就在我這兒休息呢,我帶殿下去找她。」

    皇上頓時不哭了,「年年」牽著他的手,「殿下,進來吧。」

    「好。」皇上乖覺地點頭,任由「年年」牽著他進去,當龍袍最後一角消失在門後時,「年年」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門外。

    紅色的宮門就此關上,正上方,翊坤宮三個大字奪目鮮艷。

    第93章 . 處置  一更

    天還沒亮, 宮門內外,宮牆上下凌亂的屍體早就被清掃地一乾二淨,宮人的速度很是利落, 不到一個晚上,廣場上大片大片的空闊, 一如昨日, 絲毫看不出經歷過了一番廝殺。

    休朝了幾日, 裴澤忙著處理戰後事宜,宮外的事全權交給了顧易等人去處理。是的,經過了四個多月的「休沐」後, 顧易終於能踏出公府了, 他雖在府中, 卻並未閉目塞聽, 每日消息不斷。京中果然流言四起, 說是裴澤謀逆,這消息從臨城散播而來,出自誰手,不言而喻。

    顧易在朝中名望頗高,他被迫「休沐」的這段時日, 朝中早有大臣心生疑慮,當初言官上奏皇上一壓群壓已是心生不滿。是以由顧易出面,這一來二去,所謂的流言不攻自破,京中很快就穩定下來。

    這一日晨光熹微, 朝中的幾位肱股之臣齊齊來了養心殿。裴澤站在案旁,一頁頁地看奏摺。

    皇上瘋了的這幾日,朝中積累了諸多要務, 裴澤被纏得脫不開身。再這樣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去洛陽接顧錦瑟。一想到顧錦瑟生孩子的時候他這個當爹的不在,裴澤虎軀一震,天沒亮就叫小太監召朝中的肱骨大臣進宮了。

    「本王不日要去洛陽一趟,在本王回京之前,朝內事務勞煩諸位大人了。」

    回話的是年紀最大的老太尉,「王爺安心離京便是,臣及諸位大臣定不負使命,待王爺安然歸京。」

    裴澤舒顏,恍若給人一種錯覺,他並未在笑,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如此,有勞各位大人了。」

    「不敢,不敢。」眾人附和說著,話還沒落,就聽見殿外尖銳的聲音傳來,「皇兄找這些大臣有何用,孤是太子,太子監國,理所應當。」

    裴銘一邊笑著一邊進殿,他著了太子常服,額頭上還掛著些許汗珠,可見是快馬加鞭趕回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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