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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40:35 作者: 司馬微微
    周泊辰聲音寡淡:「能聽見鐘聲。」

    第20章 回去房間睡。

    方才的那陣寂靜,周泊辰隔著手機,能清晰地聽見江榴家的客廳里那老座鐘的滴答聲。那老式座鐘是江父最愛的家具擺件,價格不菲,當初為了買這個座鐘,江父自告奮勇攬下「所有」家務活,在洗了一個月的碗和曬了一個月的衣服後,終於得到江母的首肯。江父好不容易才把老座鐘抬回家裡,一放就放了近五年。

    電話的那邊,周泊辰倚在窗台邊,望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夜色,不知為何想起姑娘一個人孤零零在沙發上睡覺的模樣。過了很久,他的唇角淡淡挑起,聲音卻仍是清冷寡淡的,「回去房間睡。」

    江榴的聲音很低,「睡不著。」

    周泊辰道:「不掛電話。」頓了頓,「回去睡。」

    手機那邊寂靜了很久,聽見些許窸窣的聲音,還有拖鞋趿趿的聲音。

    江榴把被子抱了回去,在床上鋪好被子,關上門,鑽進被窩。她拿著手機,不知道周泊辰說的不掛電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周泊辰沒有說話,她也不敢說話,只是把手機握在手裡,看著上面通話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電話那邊也很安靜,再沒有別的聲音。

    可不知為何,同樣的安靜,卻和獨自一人的寂靜不一樣。

    保持通話的手機,握在手中,微微有些溫熱。那種溫熱從手心,一路漸漸傳到心底。恍惚像是今夜他曾牽過她的手的溫度。

    今晚發生了很多事情,江榴都來不及去想,已經漸漸陷入睡眠。只是感覺,今晚的周泊辰,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可是哪裡不一樣,她卻又說不出來。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又看見了那個外冷內熱的少年。

    而不是如今這個從裡到外都冷冰冰的男人。

    不過也許是錯覺。

    後來,江榴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徹底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房間裡微亮,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照進來。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窗外的陽光,揉了揉眼睛,想要繼續睡,卻在閉上眼的那一刻,突然想起手機還在通話,一瞬清醒過來,找放在枕邊的手機。

    拿起手機,通話卻已經掛斷了。

    然而,上面顯示的通話時長卻是:

    6小時42分。

    江榴坐在床邊,看著微信的聊天界面。

    在她和周泊辰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中,唯有這個將近七個小時的語音通話,靜靜地躺在微信聊天界面上。

    姑娘怔怔坐在床邊,看了很久,直到手機屏幕暗了,才回過神來。

    她垂下頭,嘆了一口氣。

    ·

    這天是中秋節,下午江母出院。

    江榴坐公交車去醫院,和江父、姐姐一起接江母出院。

    回到家以後,按照往年過中秋的慣例,都是江母做一桌好菜出來,一家人把桌椅搬到天台上去賞月吃飯,江父順便藉此機會喝點小酒。

    然而今天江母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江父和江茜不可能讓江母做飯,何況江母住院的這一個星期以來,江父和姐姐江茜全靠外賣度日,家裡連半根蔥都沒有了。

    江父好不容易把準備收拾亂糟糟的客廳的江母哄進房間裡休息,然後趕緊把江榴拉到一旁,低聲道:「十六,我和你姐做一下家務,你去超市賣些菜回來。今晚我下廚。」

    江榴小聲問道:「你會做飯嗎?」

    江父瞪起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你老爸是不是?」頓了頓,「買螃蟹,挑兩三隻肥螃蟹回來,今晚就給你看看你老爸的獨家醉蟹。」

    說完,不等江榴回答,就把她推出門去了。

    從家到最近的大型超市,也要坐公交。今天超市人還挺多,比平時還要熱鬧些。

    買完東西,江榴拎著兩個沉甸甸的袋子走出超市,她不僅買了螃蟹,還買了一瓶花雕酒,因為江父說要做醉蟹,她不記得家裡還有沒有花雕酒,萬一沒了,江父就沒辦法做他的獨門醉蟹了。

    兩個袋子比想像中要沉得多。江榴走到公交車站,把袋子放下來,坐在長椅子上等公交。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毛絨兔子小挎包里的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姓名是:

    司澄。

    江榴的高中同桌兼好友。

    剛接起電話,司澄在那邊帶著哭腔的聲音遠遠傳來道:「榴榴,真羨慕你們中秋軍訓能放假。我們G大不給放假,今天晚上我們還要集訓。我現在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樣,教官還特別凶,根本不留情面……」頓了頓,差點要哭出來,「昨天我們練正步,教官要我們端腿,還讓我們背《離騷》、《逍遙遊》,背不完不能把腿放下來,我真的要死掉了……」頓了頓,她疲憊地搖了搖頭,「我今年大一,我好累。」

    江榴聽著有些想笑,卻努力忍住,認真道:「可是你們軍訓比我們早三天結束。」

    司澄幾乎哭喊出來:「我不要!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江榴握著電話,她忍著眼底的笑意,「許湛宇呢?你之前不是說,只要看著他,無論軍訓多苦多累都能撐下去。」

    電話那邊忽然安靜了。

    江榴似乎隱隱察覺到什麼,微微一怔,卻又不敢說出來。

    果然,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司澄的聲音道:「沒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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