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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9:56 作者: 蘇念安
青梅丟了竹馬。
一想到這句話我就覺得心口疼痛,也只有在疼痛的時候我才清楚,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在我哭得渾身抽動的時候,唐齊銘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甩掉了他的手,很快,他又伸出了手,從我背後抱住了我。他的口唇湊到了我的耳邊,溫熱的氣體噴在了我的臉上,我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江蕙,不要難過了,還有我,還有我。」
我哭得更厲害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哭了。
後來我哭累了,枕著他的腿睡著了。陣陣花香襲來,我又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蕭嘉懿每天早上都在我家門口等我上學,他的衣服總是那麼乾淨整齊。我們學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男生都必須短髮上學。蕭嘉懿的頭髮剪得極短,跟平頭沒啥區別,額頭露了出來,也沒有劉海。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臉龐依舊英俊,跟小吳彥祖似地。初二的時候就有學姐絡繹不絕地向人打探蕭嘉懿,每一次有漂亮的女生站在我們班門口張望的時候我就下意識地覺得心頭緊,我把頭埋在堆壘起來的課本里,沒有人能看得見我臉色蒼白。蕭嘉懿還總會把收到的情書拿給我看。那時候女孩子寫的情書一律都用的是粉紅色的信箋,略帶著香味。也不知道那是信箋本身的味道還是女孩子們故意塗抹上的香水味。我不喜歡這個味道,所以每次都以此為藉口推辭不看。蕭嘉懿好像看出了我的不高興,再有女生給他寫情書,他都放在抽屜里,自己也不看了。直到陶婉怡成了蕭嘉懿的同桌之後,再也沒有女生給蕭嘉懿寫過情書。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肚子「咕咕」地叫,接著,我睡意朦朧地睜開了眼睛。唐齊銘正用芭蕉扇子給我扇風,也難怪我睡覺的時候覺得這麼涼爽。我從他腿上支起身子,他咧著嘴沖我笑,放下扇子拍打大腿。
我不好意思,「都酸了吧?」
「還好。」他說。
我抓起扇子幫他扇風,徐徐涼風拂在臉上,很是舒服。
「哪裡弄來的扇子?」我問他。
「剛巧有個大爺路過這裡賣這種扇子,我就買了一把,挺便宜的,才五塊錢。」
我沒有說話,只是回來搖曳扇子。
唐齊銘抬起頭看著我,「你餓不餓?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我說,「好。」
他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並沒有動,弓著身子,不停地垂著雙腿。我更內疚了,連臉都紅了,我說:「你該叫醒我的。」
「你難得睡那麼香。」他沖我笑笑,緩緩移動著步子。片刻之後,他站直了身子,「走吧。」
他伸出手來拉我的手,我把手背在身後。可還是被他攥在了手心。他的手寬大溫熱,很快,就有密集的汗水爬滿了我的掌心。我掙扎要從他掌心裡抽出手來,可是反而被他抓的更緊了。他的力氣很大,把我的手掌攥的生疼。我「哎呀哎呀」地叫,他卻沖我笑,「你也知道疼?」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鋼鐵做的似地。
我沒有回答他,只顧著低頭走路。手掌被他拉著,這樣的好處是,我不用看紅綠燈不用看車流,只管跟著他,他走我也走,他停我也停,整個世界瞬間就變得安全的很。
都下午三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了這麼久,反正睡的舒服,我就想繼續睡下去。如果不是肚子「咕咕」地叫,我想我還能睡的更久,唐齊銘的大腿也會酸麻的更久,想到這裡,我臉就紅了。於是,我對唐齊銘說,「我請你吃麥當勞吧。」這個點了,能吃到的東西也只有快餐了,因為我實在是餓的走不動了。
唐齊銘也沒回頭看我,他只顧著看路了。鄭州的交通並不太好,車來車往的,城市都這樣,交通快捷,可卻更容易迷路。
十字路口對面有家麥當勞。
唐齊銘沒有回應我。我以為他不想吃,所以就不說話了,只管跟著他走。綠燈亮了以後,騎電動車的大嬸大叔「唰唰唰」地從我們身邊飛過,唐齊銘把我手攥得很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過了十字路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我的手走進了麥當勞。
麥當勞的空調開得很足,剛進店裡就感到一股透涼。這個時點來吃東西的人並不多,所以,店裡倒顯得有些空蕩。我們坐在窗戶邊的位置上,坐在這裡的好處是,抬起頭就能看見這個城市的繁華。唐齊銘問我想吃什麼,我說隨便。恰巧有服務員路過我們的餐桌,他就問服務員:「你們這裡有賣『隨便』的嗎?」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唐齊銘也不抓弄我,站起身就去前台叫餐。等他端著餐盤迴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只給我叫了套餐,而他自己只點了份可樂。
「你不餓?」
他喝了口可樂,「我不吃快餐。」
我驚愕,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我竟然連這都不知道,塞在嘴裡的雞塊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他低著頭咬吸管,「快餐沒有營養不說,也沒有做出來的家常菜有味道。」他吸允了一口可樂,「不過,很多人都喜歡快餐。因為他們進了快餐店就可以吃,不用浪費時間去等餐,除非人很多,得排隊。吃完之後就可以走,也不用收拾桌子不用洗碗,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次性的,擦擦嘴就可以出門。就好像對待愛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