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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9:56 作者: 蘇念安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低的厲害,灼燒的氣體從我的牙縫裡擠出來,汩沒在參雜著酒氣的空氣里。

    唐齊銘沒有看我,他使勁全身的力氣要從地板上站起來,但他是真的醉掉了,身體搖搖晃晃地支起又落下。後來,他把左手放在沙發上,緩緩地支撐起了整個身體,搖搖欲墜地站在了我跟前,「江蕙,」他搖搖晃晃地後腿了一步,雙腳踢到了橫七豎八的啤酒瓶子,伴著「咣當咣當」的聲響,他說話了,「當初是你要跟我結婚的,我也知道,你並不是因為愛我才要跟我在一起,但是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現在你都是我的老婆,我的媳婦,我的女人……」他搖搖晃晃地抓住了我的雙肩,呼出的酒氣噴在了我的臉上,「可是呢……你連碰都不讓我碰你,從領證到現在,你住你的,我住我的,我們這樣的夫妻,名存實亡!如果不是因為我在小學附近做家教看到了那一幕,我想,我這輩子都會被你蒙在鼓裡。」他狡黠地笑笑,話音落下之後,他便咬住了我的唇,讓人作惡的酒氣在我的嘴裡散發開來。我使勁地想要推開他,但是他卻把我抱的更緊了,我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他的體溫、他心臟跳動的節奏。我瘋掉了,沒命地打他、擰他,但是他都無動於衷,熾熱的雙唇緊緊地貼在我的嘴上,帶著酒氣的舌頭像小蛇一樣掘開了我的唇齒,遊刃有餘地在我的口腔里滑行。

    我舉手投降了,任由他炙熱的唇舌在我脖間滑行,地板上的啤酒瓶子撞擊在一起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唐齊銘就是這個時候把我抱了起來,他的嘴唇未曾離開過我的臉龐,他緩緩地把我放在了床上,順勢壓在我的身體上,他溫柔地把手指插進了我的頭髮里,扼住我的頭顱親吻我的脖子,他的呼吸很重,像是賽跑時發出的喘息,緊密而又富有節奏。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我不敢閉上眼。我怕閉上眼之後蕭嘉懿就能從我的腦海里鑽出來,於是我強忍著淚水睜大了雙眼,仿佛失去了知覺。

    唐齊銘停了下來,像是突然之間就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似的,他用雙手支起身子,面紅耳赤地看著我說:「對不起……江蕙。」

    我眨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淚水絲絲地滾落下來,我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脊樑,然後把薄唇送到了他的嘴邊,這一次不是他吻我,是我吻他。我們陷入了無休止的戰鬥之中,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後來,唐齊銘睡著了,他又高又大,占據了我三分之二的床鋪,於是我像只小鳥一樣捲縮在他赤裸的胸膛下。

    他睡覺的樣子很安詳,細密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痒痒的。

    我忽然想起蕭嘉懿千里迢迢地回到鄭州對我說的第三句話,在我掛掉唐齊銘電話的時候他問我:「他是你男朋友吧?對你真好。」我說,「不是。」

    可實際上,我也並沒有撒謊,給我打電話的唐齊銘原本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的名字印烙著「結婚證」三個大字的深紅色小本里,這個小本里還有另一個名字,叫江蕙。

    第10章 10.\n我很好

    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的時間裡,蕭嘉懿不曾來找過我,甚至連一條簡訊都不曾發給我的,我的手機寂靜地貼在我的口袋裡,不吵也不鬧,安靜的像個熟睡的孩子。

    其實,這樣也很好,我終究是把心頭的包袱放了下來,不用再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地害怕別人偷窺了我的秘密。我照例去奶茶店去打理經營,照例在晚上的時候喝唐齊銘煲的銀耳蓮子湯,讓華潤的白銀耳絲絲地滾進我的肚子裡。

    這原本就該是我的生活,如果沒有那麼多的貪念,每個人勢必都會過得很好。

    矛盾就在這裡,沒有人會誠心誠意地說:我很好。

    唐齊銘總是試圖跟我說話。他趁我喝湯的時候坐在我身邊,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電視機的畫面來迴旋轉,從新聞頻道跳躍到娛樂頻道,婉轉動聽的女聲里夾雜著唐齊銘低沉的聲音:「湯怎麼樣,甜不甜?」

    我沒有看他,自顧自地喝湯,「還好。」

    「那就多喝點。」他又換了頻道,張靚穎的《我們說好的》MV就這樣撕心裂肺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我的手抖了一下,陶瓷小勺差點摔落在地,碰到陶瓷碗壁上,發出「叮噹」的聲響,這聲響很卑微,唐齊銘沒有聽見,他就此把遙控器放在沙發前的狹長木桌上,他說:「張靚穎的唱功真不錯,總是能把人心底最苦澀的東西唱出來。」

    我沒有回應他,低著頭攪拌銀耳湯,淡白色的湯汁在勺子的攪拌下形成了漩渦,我的視線也被這漩渦籠罩住了,慢慢地變得模糊起來。於是,我總覺得碗裡的漩渦會越席捲越大,終有那麼一天,會將我一併席捲進去,萬劫不復。

    「對了,江蕙,你都喜歡誰的歌?」

    「劉若英吧。」我微微抬起頭,但視線並未落在唐齊銘的身上,「我覺得她的歌唱得很有味道。」

    「那有機會我們去聽一場劉若英的演唱會。」

    「還是算了吧,喜歡一個人就該把他放在心底,這樣就能無時不想起。」

    「嗨,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去聽她的演唱會,和著音樂的節奏和她一起唱歌,為她鼓掌加油,為她吶喊,為她瘋狂,如果你連這些都做不到,那麼你未必就是真的喜歡她了。喜歡和愛,原本就是一場瘋狂的旅途,如果你不曾瘋狂過,那麼你肯定不知道愛究竟有多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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