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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8:54 作者: 菩薩低眉
    張近微是擁有令人心驚的美貌,然而,美貌沒有保.護傘,她為此受盡美貌帶來的苦頭。

    「你今天去她公寓了嗎?」單知非徒勞地跟李讓通話,其實,不用問的,李讓已經答應他,每天會在下班後去一趟,有什麼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他不斷被兩種情緒拉扯,一個理智的自己告訴他,不要急,上海有她的一切,她會回來。而一旦那種「她再也不會出現」的想法攫住他,單知非整個人就會陷入異常的疲倦和自我厭棄之中,無法和解。

    「她還有其他比較好的同學,或者朋友嗎?你能想到的。還有,你覺得她可能會去哪兒?」單知非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刻板的重複行為,這個問題,他問李讓許多次了。

    李讓真的覺得白天裡看起來非常正常的單知非,可能生病了,是心理生病。

    夜晚出奇地寂靜,也出奇地寂寥。

    單知非在高強度的連軸轉之後,再次胃出血,住進了醫院。這次,不僅是父母,大BOSS也強硬地要求,他必須休養好身體再回來。

    但好像只有這種濃度的自我消耗,才能讓他心裡舒服些。

    李讓來醫院探望他,小坐之後,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跑出來一遍遍打張近微的電話。

    這回,居然打通了。

    李讓的心,一下繃到嘴邊,她第一次對張近微發了很大很大的火:

    「張近微,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單知非半條命都快搭進去了,你是不是非要鬧出人命才開心?你要是再不出現,我真的要生你的氣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呢?你這麼躲起來,算什麼啊!你不要讓我後悔認識你!」

    一半是氣,一半是激將,李讓說完,兩眼通紅。

    她真搞不懂張近微了,明明愛單知非要死要活的。

    那頭無聲,把電話掛了。

    李讓愣了愣,這次她真的摔了手機。

    這兩天冷空氣頻繁。

    單知非完全失去了感受食物的能力,東西入嘴,只有軟硬之分。

    他只想一個人呆著,沉默的,放空的,就這麼呆著看夜景。

    奇怪的是,他尚且沒有沒出息到失聲痛哭的地步,眼睛乾涸。

    那個電話,是半夜打進來的。

    手機震動時,他整個人都跟著震了下,看了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他面無表情摁掉了。

    也就僅僅幾秒,他突然心跳加速,仿佛察覺到什麼,重新拿起手機,查看一眼,然後撥了回去。

    單知非握著手機,感覺異常強烈,沒依據,也沒任何理由,他確定自己是在十年前,那次,他匆忙接到一個電話,對方不出聲,他試探地喊出一個名字。

    然後,如願以償。

    電話接通了,沒人說話。

    單知非在沉默幾秒鐘後,眼睛突然迅速濕潤,他問:「近微?」

    他聽到對方薄薄的呼吸聲,起伏在夜色里。

    他就真的流下了一行清澈的眼淚,滾燙不已:「是張近微嗎?」

    第53章 桔梗(11)  我想你

    「嗯。」張近微人在那種公共電話廳, 陳舊,破敗,背面貼滿什麼「人, 流手術費99元」這種小廣告, 上面的護士笑的甜美可人。

    單知非的手機號, 她爛熟於心。

    那些金屬按鍵, 每摁一下,她就覺得離十年前的回憶近一點。

    單知非的聲音聽起來, 是疲憊的, 她站在蕭條的街頭,眼眶熱乎乎的:

    「你生病了嗎?」

    夜色凜凜, 他的心突然就軟的不成形狀, 一時間,竟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張近微聽到電話里傳來的聲聲鼻音, 她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說了什麼,而自己沒聽到, 因此把話筒貼得更緊。

    她去過醫院了, 問題不算嚴重, 可聽力確實是逐年下降的只能注意保護,不過, 醫生對她這種一受刺激耳朵就聽不見的障礙反應,更多的是視為心理因素。

    也許有一天,她會變聾子,誰好說呢?

    張近微緩緩地調整情緒,她又問:「你生病了嗎?」

    「沒有,只是最近工作有點累。」單知非仿佛靈魂得到解救, 然而動作小心,唯恐手持風箏線的人就此猛地鬆手。

    他聲音非常輕。

    「我想見你,可以嗎?」

    張近微緊攏大衣領口,她在發抖,為這句的聽見。

    「你會來找我嗎?」

    「會。」

    「那我等你,」張近微心中湧起無比溫柔的酸澀,「我在一中等你好嗎?」

    單知非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一臉的淚水,他睫毛又長又密,因為淚水的緣故,粘結成一團。

    「你在一中?我是說現在?」

    「我在學校附近,」張近微抬頭看了看四周寥落的燈火,這個點,很多店鋪漆黑一片,「我吃了個漢堡,就是那次你在肯德基請我吃的那種,我覺得好貴,想吃兩個,沒捨得,你可以請我吃嗎?」

    她什麼都沒提,反而說起吃的。

    她把自己變成十年前的張近微,然後,來要求十年後的單知非,這種混亂的時空感,刺激的她眼睛又痛又酸。

    「好。」單知非突然垂下頭,他修長的手指攏在眉眼上,肩頭微微動了一下又一下。

    張近微卻說:「你能把你的煙帶來嗎?」

    單知非的臉像被什麼清洗過,他抬頭,開始找外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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