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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8:54 作者: 菩薩低眉
    你在單知非面前說喜歡謝聖遠,在謝聖遠問你話時,又沉默,沉默有時候在別人看來就是承認。張近微想起往事,清晰如畫,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確很差勁,包括,如今對待曾寒。

    她總覺得曾寒變了,變了,到底他為什麼發生變化,她從不去想。

    張近微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悲哀,她在做什麼,到底想要什麼?除了房子。

    「你也知道我對你很好?那麼你呢?我什麼都跟你說,生活里的一切都願意跟你分享,你呢?張近微,我他媽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父母姓什名什到底是幹什麼的,你有說過你自己的事嗎?我對你的事一無所知!」

    曾寒說到這,幾乎是咆哮了,誰不想永遠保持初見的感覺?但張近微,是他永遠捕捉不到的人,她頂著女朋友的虛銜,就套牢了他。

    「我媽是櫃姐,她給我校友的爸爸做小三,被人發現,校友在教室里把我打了一頓,而她爸爸,在我回我媽住處時抱著我猥褻,我逃出來了。」張近微突然開口,她聲音很冷,比江風更甚。

    「我爸爸有自己的新家庭,只有我有點用處時才會想起我。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還那麼可悲地願意被利用,因為我想被人需要,被人關心,我不想當孤魂野鬼。對我最好的同學,因為我的虛偽懦弱自卑,而意外身亡,我又窮又土,高中校園貼吧里流傳著我被人包養一夜一千的帖子,我被人罵小女表子,這就是我以前的事,全部。」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她一滴眼淚都沒流。

    曾寒完全愣住。

    「張近微的過去就是這樣的,我考上財大,沒有所謂的逆襲,沒有成為人上人,我過著朝九晚五和大部分人一樣的生活,夢想買房,站穩腳跟,這就是現在的全部。」

    她還是沒哭,扭頭看江面,輕聲說:「我不希望任何人同情我,不需要,我今天沒什麼不好的,靠本事吃飯。如果你想跟我分手,我為我之前做的不好地方感到抱歉。」

    曾寒依舊處在巨大的震驚中,沒有回神。

    張近微慢慢回過頭,溫聲說:「曾寒,我們都冷靜下吧,如果你想清楚了什麼,決定了什麼,可以告訴我,我也是。」

    說完,她一個人裹了裹風衣,漫無目的地沿著路燈走。

    地上的影子很長很長,像記憶那麼長。

    她踩著高跟鞋,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姿態好看。

    這麼多年,她真的足夠努力了,日復一日。遠處,LED電子顯示牌上永不停歇地滾動著各種證券交易所的所有指數,中心大廈則直插雲霄,光芒如神祗。

    身後,一輛保時捷一直緩慢而沉靜地跟著她,車內,煙霧寂寥。

    直到她側身,準備攔計程車。

    一時間打不到車。

    保時捷停到她面前,車窗是開著的,單知非掐滅第二根煙,他望向窗外,凝望於她,低聲問:

    「張近微,是打不到車嗎?」

    燈光依然很柔和,落在車身,毫無預兆的,張近微在看到他的剎那,突然就哭了。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垮掉,像被陽光曬透的巧克力。

    「是,我沒打到車,有點冷,我最怕冷了。」張近微靜靜回望著他,不知為何,又慢慢笑了,她在淚光中緊緊把包攬胸前,像中學時那樣。

    單知非下車,來到她眼前,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疊。

    他沒任何動作,兩隻手插在兜里不動:「我知道,我送你回家。」他很想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裡呵氣,問她這樣是否會好些。

    世界一下變得很安靜很安靜。

    單知非腦子裡冒出奇怪的念頭,也許,無論怎樣,愛她,已經是一種本能。他想到這層時,就決定了要和女朋友分手。

    張近微依舊克他,以前是,現在是,未來永遠都是。誰先心軟,誰輸。

    這樣的輸法,他願意接受。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張近微嘴唇翕動,她胸腔里有什麼東西在強勁地往上頂,在他面前,她忽然很想放縱自己任性一回。

    單知非低著頭,不是看她,他眼帘就那樣垂著:「我說過,我永遠不會真正生你的氣,張近微,我對你說話算數。」

    她只問他這一個問題,在他聽來,卻像表白,單知非幾乎要伸出手,攬她入懷。

    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又明確結束。

    她可以放下心結了,真正地去忘掉他。

    張近微捂住嘴,她往後踉蹌幾步,撩開頭髮,靜默片刻,用一種洒然的語氣說:「那真是太好了,單總,我們最起碼還是普通校友關係,對嗎?」

    她腦子裡浮現出更為明確的東西,她不會跟曾寒分手,而是要去盡力補救。

    「我跟男朋友吵架了,」她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頭髮,「一個人走走,不耽誤單總的時間,我打車就好。」

    夜色里,張近微沖他笑笑,說完「再見」,攔下輛計程車,快速坐了進去。

    第38章 玫瑰(11)  最喜歡你了

    單知非回到小區時, 沒急著進,而是在車裡又點了支煙。

    家裡,李夢在不停跟人講電話, 單暮舟則習慣在書房呆著。單知非進來時, 李夢愣了下, 這段時間兒子回來的勤, 但跟父母交流依舊是浮於表層,談幾句工作而已。

    李夢關心他的婚姻大事, 卻不想自己呈現一種中年婦女只會催婚催生的狀態, 所以不當面問,而總攛掇單暮舟打聽, 單暮舟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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