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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8:54 作者: 菩薩低眉
    幾秒後,張近微接過早餐,默默啃起麵包,她聲音含糊:「我可能沒太多時間。」

    「好,不會耽誤你太久。」

    兩人這回並肩走著,都沒話說。在大學校園裡張近微沒那麼拘束,她細細咀嚼著,主動開口:

    「我以為,你上次生我的氣了。」

    「嗯,」單知非竟然沒否認,「多少有點,我不喜歡別人臨時改變主意。」

    「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她小心翼翼問,這回,就當是還資料的人情吧,自己畢竟欠他很多。

    單知非側過臉:「你說呢?」

    張近微露出很單純的茫然:「不知道。」

    「聖遠是你男朋友,我們從小就認識,所以,你最起碼可以把我當個普通朋友來看。」單知非不著痕跡地說,非常自然。

    可張近微臉色變了,她停住腳步,有點小懊惱地看著他,語氣很沖,「我沒有男朋友,他這麼說的?」

    單知非順了順斜挎的背包帶子,他目光很深:「那是我誤會了。」

    雖然如鯁在喉,可自己還借著謝聖遠的錢,人家又從沒表白過,她似乎反應過大。忽然想到什麼,張近微臉紅得像天邊一朵霞:

    「是不是他跟你說我的事了?」

    單知非裝不懂:「什麼事?」

    張近微不出聲了,她又變得沉默,許久,認真說道:「我不會早戀的。」

    「以後讀大學呢?」單知非很平靜地問,「如果有不錯的男孩子追求你,你願意跟他……」

    「不會!」張近微打斷了他,她心裡很亂,這都什麼跟什麼,「我從來都不會想太遙遠的事情,對我來說,腳踏實地過好當下每一天是最重要的,我想考個好大學,沒別的想法。」

    她聲音柔軟,帶又帶著某種奇特的冷硬感,單知非望著她,覺得女生像極了軟體動物,殼緊閉,怎麼都打不開。

    他說話算數,真的沒占用她太多時間,拍了幾張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

    這個時候,晨霧已經散盡,世界變得清晰。

    「我聽聖遠說,你們本來想找我補課,我最近有點忙,過兩周差不多可以,你們如果有需要,可以過來找我。」單知非冷不丁提這個事,語氣漫不經心,但「你們」這個詞,莫名像情侶。

    張近微突然就很生他的氣,等她發覺這點,非常慚愧,她生他什麼氣呢?他根本什麼都沒做,又不是自己的什麼人。

    她就這麼別彆扭扭站那不動,也不說話。

    「怎麼了?」他笑一下,「看起來,好像是你在生我的氣,上回的事,我原諒你了已經。」

    張近微沒笑,她那種有點憂愁又很美麗的樣子,在日光下,動人心弦。

    「如果是我一個人找你補課,你會答應嗎?」她頭腦罕有地發熱,忍不住問他。

    單知非略眯了下眼,像是被太陽照的:「會。」

    她則繼續發熱:「他們都說你很傲氣。」

    「我傲氣了嗎?」男生皺皺眉。

    張近微淺淺一笑,她忽然很開心,好像考一本突然成了一件充滿曙光的事情。而前幾天發生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了,也許,是從這個世界獲得傷口都習慣了,她總得學會癒合。

    可腦子似乎沒有冷卻的意思,「誰找你補課,你都會答應嗎?」

    單知非又來那一套:「你說呢?」

    張近微垂下頭,下巴慢慢拱進拉鏈堆起的領子:「我不知道。」

    真奇怪,她本以為兩人就此鬧掰了,再無交集了,但柳暗花明又一村……就這樣吧,我把他當老師一樣去討教,我什麼想法都沒有,我一定能考上好大學,張近微開始反覆給自己洗腦。

    兩人在家屬樓那條道上分開,單知非跟她說「再見」,張近微沒說話,動作幅度很小很小,手抬起一點,很拘謹地貼著身體擺了兩下。

    一路上,單知非都在回想張近微最後那個動作,他腳步輕快,心裡充斥著一種豐盈的愉悅感,完全不遜色於解答出一道難題。

    進地鐵站時,接到李夢的電話,喊他過去試衣服。去商場不需要換乘,但十幾站,他有充分的時間看照片。

    李夢已經休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原先在律師事務所,很拼,本來也是好勝心強的那類人。自從動了一個婦科手術,人像是想開了似的,突然佛起來,但保養臉和身材卻沒放鬆。

    商場一樓,瀰漫著化妝品的甜媚,單知非不太習慣,但依舊很有耐心地陪著李夢到希思黎專櫃。

    櫃姐看起來很年輕,妝不濃,但人艷光四射,凹凸有致,見到李夢的剎那,膩膩地喊了句「李姐來啦」。

    李夢不是很喜歡她,太嗲,過分熱情,雖然漂亮但知道是近四十的人了,總不太得體。

    很快,單知非同樣聽到那把甜到齁的嗓音,在說著修復什麼纖維母細胞,他目光動了動,看到櫃姐的臉,她皮膚很白,不是化了妝的白,是很自然的那種白、細膩、充滿光澤。

    她比電視裡那些女明星看著還要精緻,五官完美。

    但眉梢輕浮,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像隨時都能癱在別人身上,再化掉,這張臉的確讓人印象深刻。仿佛感受到來自少年的打量,鄭之華忽然對單知非媚媚地一笑,她是那種女人,對著但凡有一點點雄性特徵的男性,都能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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