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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8:19 作者: 宣竹
    他無奈一笑:「成,奶茶。」

    雖然我打籃球的技術不遜,但投籃機真的折了,命中率一般般,手速也不夠快,旁邊的陳醫生雖然手速也不快,但他命中率槓槓的,畢竟手長腳長,怎麼投都能中。

    他贏的毫無懸念。

    「退步了。」他沉沉的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老成模樣。

    我拍開他的手,不開心的哼哼兩聲:「就奶茶,沒有珍珠!」

    說著,將小籃子裡最後一枚遊戲幣揣進兜里。

    大概是看見我的小動作,他上前抓住我作案的手:「這是想中飽私囊啊。」

    「就一個遊戲幣,瞧你小氣的。」我反手就將遊戲幣拋給他,他眼疾手快接住,拇指摩挲著遊戲幣外輪,唇線輕輕一揚,眉目含笑。

    當時遊戲城的燈光昏暗,我一抬頭就看見他斂眸低笑的模樣,眼角略略揚起的弧度,溫柔無邊。

    那枚我原本想要中飽私囊的遊戲幣,此時此刻,正被他當做掛飾吊在車裡,我卻從未發現那是我們的記憶。

    夢醒時,我仍沉浸在陳醫生飄逸似明月清風的眼眸中。

    拉開窗簾,夏日的旭陽正冉冉升起,讓人根本無法忽視那道強烈的光線驚擾了睡公主的美夢,就像是我無法忽視陳醫生對我強烈的感情。從來不知,驕傲如他,也有這般低姿態的時候。

    一年,兩年,甚至一輩子。

    他說,只要你要,我都可以。

    第一次發現,他那麼會講話。

    撥通陳醫生電話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可當他接起電話,撕裂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我下意識皺了皺眉。

    「沒吃點藥嗎?」我問他。

    「聽說生病的人告白比較容易成功。」他說著,好像穿了上拖鞋下了樓,然後是倒了杯水,咕嚕咕嚕灌了兩大口,老半天沒聽見我講話,他低低一聲,「嗯?難不成你嗓子也啞了。」

    真的很拿他沒有辦法。

    「過來,喝涼茶。」

    掛了電話,我匆匆下樓,找出媽媽曬乾的滿天星,洗乾淨扔鍋里,煲了好大一鍋涼茶。

    刷牙洗臉的時候陳醫生就來了,白色短袖襯衣配著黑西褲,閒庭信步地,手裡還拎著學校旁邊那家店的灌湯包,進門時向二樓陽台洗臉的我招了招手:「下樓吃早餐。」

    那個初晨,陽光甚好,微風習習,他一個簡單的動作和一句簡短的問候,都像是那溫柔低眉的一朵蓮花,剎那驚鴻。

    餐廳,氣氛有些沉悶,我就著豆漿吃著灌湯包,他喝著涼茶啃饅頭,一副愉悅安逸的姿態,頭一次發現涼茶也可以像陳醫生這般喝的醉人心骨,讓我忍不住質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超水平發揮。

    趁著陳醫生去客廳找紙巾的空擋,我喝了口他杯子裡的涼茶,苦的我整張臉皺成一團,險些吐出來,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忙地將他杯子放回原位,猛地將嘴裡那苦不堪言的涼茶吞下肚,連喝幾大口豆漿漱口,依然洗不掉殘留在口腔那股苦到發澀的涼茶味。

    偷瞥了眼陳醫生,他分明喝的風生水起,別說皺眉,就連眼皮子都沒見他動一下,那個雲淡風輕,委實給我整蒙了。

    「好喝嗎?」我忽然問他。

    他目光看向我,舉了舉差不多見底的杯子:「你說涼茶?」

    我點頭,又問:「好喝嗎?」

    他搖頭:「不好喝。」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你喝的那麼起勁?」

    「苦口良藥。」他順便舉了個例子,「藥也不好吃,可病了就要吃。」

    「哦。」我懨懨咬了口灌湯包,在嘴裡嚼個稀巴爛,有些抬槓,「好有道理喔!」

    他笑了笑,伸手抽了張紙巾遞給我,目光示意在我的嘴角,我領會,接過紙巾擦了下,一嘴的湯汁。

    這時,陳醫生將他的杯子轉了下,指著杯壁上殘留的湯汁,眉峰微微一揚,像是在問:對這個東西,難道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我心虛的閃了閃眼睫,最後扔下手裡的半個灌湯包,說要去洗手間,身後,傳來他毫不顧忌的笑聲。我飛快的腳步愕然一停,忍不下這口氣,於是折了回去,兩手環胸立在餐廳門口,惡狠狠的橫了他一眼,立馬就老實了。

    早餐後,我在房間寫稿,陳醫生在書房補覺,等他醒了,我卻睡著了,醒來時,下午三點,本該抱在手裡的電腦如今規整的放置桌面,原本被丟到床角的毛毯此刻蓋在我的身上,我抓起柔軟的毛毯,那絨綿綿質感跟羽毛一樣,在指尖上柔柔的,心頭痒痒的,而我低眉淺默。

    算起來我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不太擅長處理人際關係,所以導致我身邊沒有太多的摯交。我總以為陳醫生應該是我一輩子的朋友,所以從來都不敢輕易地逾越友誼的界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丟了我們多年以來的情誼。

    當他開口時,我下意識要拒絕,卻又拒絕的不夠徹底,倘若生命少掉了一個他,星辰好似少了幾分顏色,陽光好似少了幾分溫暖,秋風好似少了幾分生機,而漫漫人生好似多了幾分清冷。

    總在想,如果我和陳醫生成為戀人,我不敢確定自己可以喜歡他多久,更加不敢確定他能夠愛我多長。我們的感情會不會被生活的瑣事給消耗,會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說分手,又或者因為他的職業……

    腦海里總是有那麼一個畫面,假如有天我們的關係破裂,我們將從此陌路。那個被全世界拋棄、孤零零的和手術作伴、貫穿我年華的人啊,要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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