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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8:19 作者: 宣竹
    我愣住了神。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自那次後,再見到陳醫生是半個月後。

    那日,是姜慶的家長會,我出席的,結束後,姜慶說他約了陳醫生打球。

    「現在?打球?」我看了眼表,正好中午。

    姜慶點頭。

    「不吃飯嗎?」我問。

    姜慶呲牙一笑:「陳哥說請我吃,讓我選好餐廳就成。」

    我換了個手拿車鑰匙。

    姜慶拉著求我:「姐,你也一塊唄。」

    「我?」

    「一起吃吧。」他醇厚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我用筷子,撥動著米粒,聽著陳醫生和姜慶聊今日家長會的事情,姜慶很得意,因為他成績進了全級前十,班主任特地在家長會上表揚了一番。

    「姐,等下我們去打球,你要不要一起?」

    我放下筷子:「不去了,有點累。」

    「噢!」姜慶有些失望。

    「去看我們打,正好缺一個裁判。」陳醫生忽然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對著我笑,笑容很溫和,和今日的陽光一樣,淺淡,內斂,溫柔。

    看著他,不知為何我想起了那晚,他執著的模樣。

    「其實那句話,不是那個意思。」我解釋著,神差鬼使的。

    原以為他會覺得我莫名其妙,卻不料他淡淡一笑:「我知道。」

    「知道?」

    他點頭。

    「怎麼知道?」我很困惑。畢竟那本書是兩年前的,整整兩年他都誤會了,怎麼會突然間就知道了呢。

    他淡淡垂簾,食指沿著茶杯打圈,好一會兒才說:「本來不知道,第二天在你家門口瞧見你,你突然跑上樓,就知道了。」

    我抿緊唇,刷下眼睫。

    「打球去吧?」他再一次徵求我的意見。

    球場上,姜慶和陳醫生在廝殺,我盤坐在球場外的草坪上,將陳醫生的外套蓋在腿上,手撐腿,支著下巴,無聊的曬著太陽。

    幾局下來,姜慶占了下風,不願繼續廝殺下去,便嚷嚷著要喝水。一路小跑到我身旁,挨著我坐下,悶了口水問我:「姐,你發什麼呆?」

    「腦袋沉,放空一下。」我懨懨的回答。這段時間忙著新書確實花了很多精力。

    這時,陳醫生也跟著過來,在我另一側坐下,拍了拍我的肩:「來一局。」

    我笑,帶著一抹鄙視:「確定?」他的球技對付姜慶都有些吃力,居然敢跟我叫板。

    他笑著點頭:「確定。」

    並沒有因為陳醫生和姜慶廝殺了幾局導致體力下降而我讓他,反倒是打算將他擊到潰不成軍。

    在球場上,我向來狠戾,運球,假動作,逃開他的防線,進攻,跳躍,將球穩穩的拋出,一條美麗的弧線,空心球進了,二分。

    縱使他是一個一米八多的高個兒,也防不住我的進攻。

    回頭看去,陳醫生已經累到癱坐在地上,兩手後撐在地,一腳曲起,看我的眼睛多了幾分無奈。

    我揚笑,走近,踢了踢他的白球鞋:「這不是找虐麼!」

    他又笑,額上那濕透的發垂落,遮住他半隻眼睛,讓人看不清那眼瞳真實情緒:「不讓你虐一場,你還憋著。」

    我呼吸突然一窒。

    「半個月了,還要躲我嗎?」他又說。

    我僵硬的笑了下:「哪有?」

    「哦?」他漆黑的眼眸意味深長起來,「沒躲我?」

    「好吧。」我承認,「是躲著你了。」

    見我終於承認,他淡笑了聲,然後拍了拍他身旁位置:「坐下。」

    我沒坐,對他伸出一隻手:「帶你去個地方。」

    他沒有猶豫,握住我手,借著我的力站了起來。

    和姜慶打了個招呼,讓他自己坐公交回家,我和陳醫生則開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當車停在校門口的時候,陳醫生隔著車前窗看了眼,猝然一笑。

    「沒想到吧?」

    他還是笑,笑的有些激動,整個肩膀都抖了起來。

    我忍不住打了下他的肩膀:「笑什麼?」

    他搖頭:「有時候你真能……」他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來描繪,還是搖頭。

    我瞪他,他這才老實。

    一路往學校裡面走,快到教學樓的時候,我看見了高三班主任,便同他打招呼。也許年代久遠,又或者我的變化實在很大,班主任竟一時間沒將我認出,直到看見我身旁的陳醫生,幡然醒悟:「這不是陳同學嗎?」

    「老師好。」

    陳醫生彬彬有禮地同班主任寒暄了幾句,最後班主任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意味深長地:「女朋友?」

    這一問,真讓我心涼。

    「老師,我是艾同學。」

    班主任一聽我開口,立馬拍了拍腦袋:「喲,艾同學呀!瞧瞧,我這腦子啊……」

    在母校晃了一圈,就去附近的奶茶店腐敗去了。

    是我非要去,陳醫生拿我沒轍。

    「好傷心,班主任不記得我,卻記得你。」

    他笑:「你沒回過母校吧?」

    「第一次。」我說。

    「難怪了。」

    我嘆氣:「難道這就是時間的懲罰嗎?」

    他將一口未動的雙皮奶移到我面前,淡刷下眼睫,唇角盪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怎麼不說是時間賜予你的恩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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