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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4:33:52 作者: 池陌
    家人情緒低落,卻一直禮數周全地跟寧柏岩問好。

    陳主任又把病例和診斷書遞給寧柏岩,「寧教授,患兒自出生就有黃疸,至今已將近三個月,診斷為黃疸,各種常規治療方法都已經用上,仍然沒有太大好轉,嬰兒自出生沒有回過家,一直住在醫院,剛生下來時,哭聲很大,較為健康,但現在……」

    蘇檀站在教授身後,默默觀察患兒情況。

    自他們進屋到現在,饒是現場這麼多人,講話吵鬧,可患兒卻一直沒睜開過眼,中間,患兒曾哭鬧過,可是聲音非常小,微弱到站在邊上的蘇檀都聽不到,哼哼唧唧的,壓根不像個哭起來像是拉響警報器的正常嬰兒。

    且,嬰兒全身暗黃,眼珠子十分渾濁,皮膚皺巴巴的,呼吸微弱,很少動。

    「嬰兒黃疸,已經比較嚴重了,本該抽血做進一步化驗,但是患兒家屬不同意。」

    陳主任匯報著病情。

    患兒父親魏永亮個頭不高,看起來是個老實人。

    他嘆息道:「小孩出生到現在,受了這麼多苦,治療一直沒停過,總是做化驗做檢測,可病卻一直沒好,我問了很多醫生,都說是嬰兒肝炎,如果真是治不好了,我們也不想孩子還要受這種罪,再說他都瘦成這樣了,一天不見哭幾聲,哭聲跟貓叫似的,也不睜眼,再抽血,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想想還是算了。」

    患兒媽媽抱著孩子,一直哭:「他一直不肯喝奶,不肯吃,這可怎麼辦啊!」

    孩子的爺爺奶奶也在一旁哭,孩子的姑姑安慰道:「咱們盡力卻救他,只要盡到自己的能力,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會怪你的!」

    一時間,病房所有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寧柏岩解開患兒的包被,在患兒身上試了試,而後道:

    「他的肝脾比一般患兒要大,如果早些治療,可以用中醫方法痊癒,可現在拖了將近三個月,只怕中醫效果不大,再來中藥味重,患兒現在難以進食,只怕他的身體不一定能吃得消。」

    因為患兒很小,並沒有避著病人說病情。

    這話一出,家人的臉色都暗了下來,他們原先都是不信中醫的,可西醫不管用,就想著能不能用中醫治療,熟料結果還是一樣的。

    因為患兒太小,診斷結果也不容樂觀,寧柏岩並沒有讓幾個學生上手診治,只自己在一旁教導,說明患兒的情況,眾學生慢慢點頭,都不忍地看向患兒,其他家庭生了孩子,都十分高興地抱著孩子回家,這個家庭呢,原本也該高高興興的,誰知孩子卻忽而患病,現在拖了近三個月,只怕是治不好的,要知道這種病的死亡率高,實在不好治!

    大家默不作聲,轉頭要走。

    蘇檀見寧教授要走,愣了一下,才不敢相信地問:

    「教授,您就這樣走了?您不覺得,這個患兒還值得搶救一下?」

    這話一出,站著十幾個人的病房忽然鴉雀無聲。

    陳主任眉頭緊皺,面色冷沉,盯著蘇檀,滿面不喜。

    說實話,這孩子能救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說的再直白點,就是沒救了!

    醫生雖然能醫治病人,卻也不是神仙,每天都有他們無法治好的病人離開。

    他們只能盡力而為。

    他們也通知過家屬做好最壞打算,只是家長不願意放棄,才一直請專家會診,就是買個心理安慰,儘儘人事,減輕心理的罪惡感,也是人之常情,人家西醫治療這麼久,都沒有起色,找個中醫就是希望多條路,連寧柏岩這個教授都說了治不好,這個實習生在這亂說什麼?

    陳主任當下呵斥:「你說這種話太不負責任!若是家屬因為你產生某種不切實際的期待,而我們醫生又沒有把患兒治好,只會讓家屬的希望落空!這對他們來說,更為殘忍!」

    蘇檀聞言,平靜地注視著陳主任,她當然知道醫院是講規矩的地方,也知道這個看似不大的醫院,有很多彎彎繞繞,可蘇檀也知道,不管什麼,都不如生命重要,尤其是一個如此可愛又弱小的嬰兒放在她面前,讓她從心底產生了一種對生命的憐惜和敬畏。

    他撐了這麼久都沒放棄,她怎麼能隨便說放棄?

    「陳主任,您說的我都知道,從西醫角度上說,患兒是黃疸型肝炎,可從中醫角度上說,患兒全身都黃,尿液也黃,屬黃疸!又皮膚色黃卻晦暗,如煙燻,為陰黃,屬寒熱,也就是說,嬰兒體內寒濕情況嚴重,治好難度非常大,卻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盯著蘇檀。

    他們不相信一個實習生敢跟主任嗆聲!

    陳主任是沒料到,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敢跟他嗆著來,且說的一套一套的,聽起來倒是很專業。

    寧柏岩是沒想到蘇檀能有如此診斷,畢竟她連把脈都不曾,只望聞片刻,就得出如此結論,說的卻是分毫不差。

    其他的室友們,則是受了不少驚嚇,心想著,以往的學渣怎麼忽然間不躲著老師,反而主動上前參與診治,除此外,說的非常專業,有的連她們這些學霸都不知道。

    「荒謬!」陳主任皺眉道:「你的教授都說沒辦法,你一個實習生能有什麼能耐?你至今連開方權都沒有!就想著來看病了?」

    寧柏岩連忙拉住蘇檀,道歉道:

    「陳主任,怪我沒管教好學生,我能力有限,聽說病人家屬還請了國醫,不如請國醫看看,應該會有更好的治療方法,蘇檀她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我這就帶她走。」

    說完,拉著蘇檀要走。

    蘇檀苦笑,學渣的待遇還不是一般差,為什麼她認真看著病,大家卻還是不相信她?

    「教授!我真的有辦法!我想試一試!既然患兒已經拖了快三個月都沒有治好,不如就讓我試一試,說不定就能治好了!」

    寧柏岩猛地沉下臉,語氣堅定:

    「不行!蘇檀,你有幾分本事,我能不知道?你文化課都沒學好,還在實習期,怎麼可以為病人開方?再說患兒幼小,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你擔當不起!」

    幾人去了門口說話,蘇檀被他們一句句堵得,已經相當無語。

    「寧教授,我真的想試試!」

    -

    說話間,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家,帶著一個拎醫藥箱的徒弟走了過來。

    陳教授立刻迎上去,恭敬地說:

    「王老!你來了?患兒家屬在病房裡等著!」

    蘇檀見狀,不放棄地說:「陳主任,我真的有把握治好患兒,給我三天時間!您一定會看到變化,我相信我不僅能把患兒治好,還能讓患兒的智力不受損傷,儘量在減少危害的情況下,留住患兒的性命!」

    「荒謬!」陳主任氣急,指著她語氣很不好地喊道:「你真當自己是神醫?醫院是你隨意逞能的地方?你有什麼本事給人家看病?還三天治好!我們這麼多醫生,治了三個月沒有一點好轉,你張口就能把病給治了?再說了,人家國醫在這呢!哪輪得到一個還沒畢業的實習生來給人治病?難不成人家國醫的醫術還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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