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沈立原只抱著他不撒手，低頭埋在他脖頸淺淺的嗅，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是沐浴乳殘留下的香味，和他的體溫糅雜在一起，是極其溫暖恬淡的香氣。

    好一會才平復下來，他睜眼，看著懷裡的人，睡衣領口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衣衫揉亂蜷在他懷裡的樣子別有一番凌亂美，低聲在他耳邊耳語：「自從有了孩子，你眼裡倒是只有孩子了。」

    他剛睡醒，又是淡淡的低聲說話，更加顯得格外低沉沙啞，加上湊得近，就在安至耳朵邊說的，被他的熱氣一呵，耳膜都覺得發癢。

    安至第一次聽他這樣說，驚訝了看了他一眼，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立原是在吃孩子的醋嗎？

    但是這個醋吃得也不理直氣壯，哪有當父親吃孩子醋的，顯得頭尾不顧沒輕沒重。

    但這個沒輕沒重的醋偏偏是沈立原在吃，他這樣冷情的人，居然會因為他吃上這樣醋。

    安至急忙含糊了兩句，因為孩子還小之類的，說著起身下床就開門哄孩子去了。

    沈立原突然吃這種飛醋，好像哄也不好，不哄也不好，不哄吧，他心裡過意不去覺得自己是個對丈夫視若無睹的渣男，哄吧……

    就得捨身飼夫。

    他還是先溜為上。

    打開門，兩個小傢伙正站在門口，還穿著一藍一粉的小睡衣小睡裙，姐姐抱著小娃娃仰著頭，弟弟也跟著仰著頭，睫羽又長又黑，眼睛黑溜溜的像琉璃，奶聲奶氣的說：「爸爸快起床吧，我們去春遊。」

    弟弟點點頭，顯然覺得姐姐話得非常對，小孩子都不賴床，大人就更不應該賴床了。

    安至蹲下身去，摸了摸她倆的頭髮，仔細的和他倆說了一會，說讓他們去洗漱，選好喜歡的衣服讓保姆幫他們換上，別看現在孩子小，他們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審美，對於最心愛的衣裳，出門想穿些什麼戴些什麼都有自己的想法了，雖然安至對他倆的審美並不太理解，但是孩子小小的又長得漂亮，穿什麼都不會難看就是了。

    兩個小孩恩恩點頭，眼珠子已經轉到另一邊去了，一副認真思考自己要穿什麼心愛的衣衫出門的樣子。

    想了一下開始七嘴八舌的匯報起來，是哪條裙子哪條褲子之類的說一通。

    安至耐心的聽著，忽然頭頂一暗，身後便傳來了沈立原低沉的聲音，帶著一份笑意：「那你呢，你要穿什麼？」

    安至扭過頭，就看見沈立原站在自己的身後，外套懶懶的披在身上，一手只在門框旁，垂眼低頭看著他，那份笑意湊合上他暗含寵溺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問小孩要穿什麼一般，他的大人也來問他這個小孩了。

    安至頓時臉一熱，把小孩哄走了站起身，沈立原卻擋在門邊，手還放在門框邊，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垂眼看著他，目光平靜而旖旎。

    然後……當然只能讓沈立原好好的看一看他到底要穿什麼。

    把一切都收拾好，大家在樓下餐廳集合，先一起吃了早餐，給孩子帶了水和各種日常小食在車上。

    踏青的地點在一處度假別墅，要說草坪的占地面積其實和他們家比起來也差不多，綠化不一定做得有他們家好，但是勝在地方好，緊靠著一個清澈美麗的湖泊，帶小孩釣魚划船玩正好。

    小孩在草坪上追逐打鬧，酒店方也準備了兒童釣竿，保姆在旁邊看著，不然他們太靠近水，待會划船，安至和沈立原會親自去帶兩個孩子。

    兩個小孩圍繞在他倆身邊咯咯咯的笑，邊跑邊鬧，現在他們休息在一顆大樹下，樹蔭涼爽，一應餐桌餐具都準備好了，白色桌布鋪在桌上，中間還放了一個花瓶，插了一束鮮花，花瓣上還沾染著晶瑩的水珠。

    小孩跑了一會，就口渴了，湊過來喝果汁，短短的手伸向桌子，眼睛卻看向他倆：「爸爸，可以給我拿一個點心嗎。」

    「要一個嗎？」安至拿了遞給她，弟弟緊跟著在後面當小尾巴，也眼巴巴的看過來：「我也要~」

    安至又拿了一個給他，兩個小孩頓時心滿意足了，抓著糕點跑一邊玩耍去了，安至和沈立原就坐在樹下，四下寂靜，只有微風吹過，安至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忍不住側頭去看他，側臉的線條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略微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目光一落在一起，其中的暖意也是外人感受得到的。

    安至就看著他，看了一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抿了抿紅潤的唇，小聲的問：「你是不是最近不高興了。」是不是覺得有孩子之後我冷落你了，所以在鬧彆扭呢？

    後面的話安至沒問出口，只問了一個話頭，要是直接問出口估計沈立原也高興不到哪裡去。

    沈立原看著他，目光頗有深意，片刻就收起了深沉了眼神，做出要和安至好好談一談的姿態，傾身過來靠近他，並無戲謔的意味，只是平靜的帶著一點歉意：「是我的錯，弄疼你了。」

    安至頓時熱氣直衝天靈蓋：「……」

    雖然他倆說的話南轅北轍，但實際上依然是一個話題，安至磕磕巴巴了一會才接下這個話題：「倒……倒也不疼。」只是壓倒性的侵略意味太強了，瀕臨極限後就成了一種精神上有些可怕的體驗。

    他沒好意思說，只是看了沈立原一眼：「我……更喜歡你溫柔的樣子。」